常十三爷和常十八爷很快就被请进了门内。

    四天过去,常浩觉得戏演到这个份上,也差不多了,再演下去,万一真把常义那帮子家伙给惹毛了,那可就真是竹蓝打水一场空了。

    所以常浩原本想着,若是今天对方再来,自己就和对方见上一见,没成想今天却只有常十三爷和常十八爷两个人过来。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常十三爷和常十八爷两人,还带了一份厚厚的大礼。

    满满一盒子的地契屋契,都是这些年来常三爷家被族人侵吞的产业。

    现在,这些又全都是常三爷的了。

    这让常浩对常义未免有些刮目相看,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个拉不下面子来着。

    “他倒是果断!”

    翻看着那一盒子的地契屋契,常浩有些感叹,同时也对常三爷家昔日的富有有了个清晰的概念。

    不过这也让他对常家再次生出深深地厌恶来。

    这得是逼得有多狠,才能让有着诺大家业的常三爷落魄到如今的地步啊?

    值得一提的是,常浩对常十三爷和常十八爷十分礼遇,因为事情的经过,除了常家和香教勾结的事情之外,他已经全部告诉了常三爷,而常三爷在听了一切之后,曾对他说起过昔年常十三爷和常十八爷仗义直言却反遭排挤的事情。

    这让常浩对这两老人家有些好感,虽说两人这些年确实没能帮上常三爷什么忙,可那毕竟和常家的大环境以及两人的能力有关,非是他们不想帮忙,实在是有心无力。

    所以他对这两位老人家没像对其他常家人那般绝情,更没有为难。

    不过他当然不可能就此放过常五爷。

    “还请两位叔祖告知家主,就说此次之事,常浩只是针对五叔祖,并没有牵连常家的意思,请他放心便是!”

    常十三爷和常十八爷虽然同情常三爷和常浩,厌恶常五爷和其他人的所作所为,但他们也是常家的一份子,自然也不愿意看到常浩把整个常家牵扯进这一次的事情当中,祸及无辜,闻言都是老怀大慰。

    “老三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懂分寸的好孙子!”常十三爷笑着向常三爷这样说道,一脸的羡慕。

    “是啊,哪里像我家里那些个不争气的家伙,想起来真是能把我这一把老骨头给气死!”常十八爷也是附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常三爷去了心病,又有贺大夫开的方子,加上常浩回来之后,一家人不再为钱财之事所苦,这几日调理得极好,如今已然不用每日躺着休养了,此时正坐在屋内的一张椅子上,和常浩一起陪着自己的两位堂兄弟说话,听得两人如此说,常三爷的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几乎都快看不见了。

    “浩哥儿向来懂事!”他乐呵呵地这样说道:“这事大家都知道!”

    常十三爷和常十八爷对视了一眼,常十三爷又道:“三哥,如今浩哥儿真是出息了,常家落到这等境地,可他却还能设法谋到官身,这可是真本事!想来日后,飞黄腾达,重振常家,也不是没有指望啊!”

    常三爷也是常家人,当然也是想着常家好的,听常十三爷如此说,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我何尝不希望如此,但愿吧,但愿……”

    虽然也希望常浩真的能重振常家,但常三爷更希望的是常浩能平平安安,想当年,常三爷也曾对永和帝心有怨恨,不过这些年常三爷大起大落,看透了很多事情,如今心态却是平和多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他如是对常十三爷和常十八爷说道。

    常十三爷和常十八爷再次对视了一眼,然后常十八爷道:“三哥却是消沉了,浩哥儿天赋异禀,虽然此前经历了些许波折,但如今却因祸得福,足见他气运过人,合当兴起,这未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只看他如今的作为,小弟觉得,便是他要重现当年无敌老祖的伟绩,也并非全无可能!”

    这时候的人,对于气运一说,颇为迷信,常三爷听常十八爷如此说,也是有些振奋了起来,笑道:“那就承十八弟的吉言了!”

    常浩在边上听着三人对话,此时却是听出些不对味来了,暗想这两位使着劲儿夸自己,这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莫非是有求于自己?

    他正暗中揣测,常十三爷已经再次开了口:“三哥,这要成大事,气运固然重要,可这人和,也是不可或缺啊!三哥家中人丁稀少,可浩哥儿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总会要用到许多人手,这用生不如用熟,这外人也终究不如咱们自家人可靠,你看是不是……”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都说到这份上了,常三爷又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堂兄弟的意思。

    不过常三爷也明白,自家的浩哥儿是个极有主意的,这事情,自己却是不好替他拿主意。

    更不要说他很清楚如今常浩对自家这些个亲戚的观感着实是很不好。

    “这事情吧,我说了不算,还得让浩哥儿自个拿主意!”常三爷轻轻地摇了摇头,但他念着当年常十三爷和常十八爷仗义直言的人情,虽然把事情推到了常浩那边,却也并没有就此完全不管。

    他扭头对常浩说道:“浩哥儿,我知你这些年来受了自家人不少委屈,但咱们常家这些年虽然出了不少混蛋东西,可也不能都一概而论,你十三叔祖和十八叔祖家里的几个小子,都是有上进心的,本事不差,就这么荒废在家里,却是可惜了,你能帮衬,就帮衬一些吧!”

    常十三爷和常十八爷也都是明白,自己所求之事,终究还是得常浩说了算,是以两人将意思表露出来之后,便一直暗中打量着常浩的神色变化,此时听常三爷如是说,两人更是不再遮遮掩掩地,都是眼巴巴地看向了常浩。

    常十三爷更是开口说道:“浩哥儿,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会怪我们这些年来不多帮着三哥一些,可我和十八弟也是没办法,老五他们势大,二哥又向着他们,我和十八弟是有心无力,家里那几个小子看不过去,倒是曾想着要帮三哥出头,可他们年轻气盛,我和十八弟唯恐他们不知分寸,一直压着他们,不让他们乱来……”

    常十三爷虽然年纪比常三爷小些,可这些年日子过得不如意,看着只怕比常三爷还见老,此时说到动情处,浑浊的老眼里还挤出了几滴眼泪来,看得常浩好一阵头大。

    “十三叔祖,莫要说了,常浩都明白!”看着一个老人家在自己面前如此这般,常浩哪里还坐得住,当下连忙站起身来,躬身道:“十三叔祖,十八叔祖,你们的意思,常浩已经明白,都应了便是!”

    其实说起来,常浩是真心不想和其他常家人再有太多的牵连,只是常三爷对眼前这两位显然颇有感情,他都这么说了,常浩不觉得自己还能推脱掉,不然就太伤老人家的心了。

    当然,他也不是毫无原则地答应。

    “不过十三叔祖,十八叔祖,我虽然应了,可并非是没有条件的!要我收人可以,但人必须我自己来挑,符合我条件的,可以跟我走,不符合我条件的,请恕常浩无能为力!”

    总不能你们给我塞进来什么歪瓜裂枣来,我也照收不误吧?

    对常浩的这个条件,常十三爷和常十八爷似乎也是早有心理准备,竟是一口应下了。

    “应当的,应当的,那些个不争气的,自然不能硬送过来给浩哥儿添乱!”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言语间倒是极为自信,让常浩心中不由得一阵嘀咕。

    莫非他们要塞给自己的人手,真的很出色?

    完成了家主交待的任务,又成功地了结了自己的心愿,公事私事都是办完,常十三爷和常十八爷便也没有在常三爷家里多待,反正现在情况不同了,大家日后再慢慢走动便是,现在他们急着回去向常义复命,也急着回家去向家里人报喜。

    他们是真的看好常浩,所以这才决定让家中的年轻人跟着常浩,不然以两人家中的情况和常家的现状,那些个年轻人终究是没有出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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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常家位于冀城城西的大宅,常义的住处,某间密室之内。

    常家家主常义,和一位道骨仙风,须发皆白,穿着一件长袍的清瘦老者正在这密室之内对弈。

    两人下的是围棋,常义执黑子,清瘦老者执白子,双方杀得难分难解,不过从棋局上来看,常义明显是落在了下风,一条大龙都被人给围住了,此时正捏着一枚黑子,却迟迟没有落下,似是难于决断。

    那清瘦老者却胸有成竹,眼见常义一直不落子,他自边上的小桌上,端起自己的杯子,先是轻轻地吹了吹,然后抿了口茶,笑道:“家主今日,心绪不宁啊,不知所忧者何事?”

    常义的视线自棋盘上移开,瞟了对方一眼,心中暗骂一声装模作样,然后冷冷道:“苗长老何故明知故问?莫非苗长老心中便不着急么?”

    那被称为苗长老的清瘦老者淡淡一笑:“家主不是已有了安排么?而且常家内部之事务,与老夫无关?又何必去担忧?”

    常义冷哼一声,把玩着手上那漆黑如墨的棋子,道:“说得也是,我常家内部之事务,确实不需要外人来横加插手!可是有些人,却惯会明着说是一套,暗地里做的,却又是另一套!”

    那苗长老闻言不由得眉头一挑:“家主此言如意?莫非话中有话?”

    常义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苗长老,莫非你们香教,真把常某当成了傻子不成?还是真觉得常某这个常家的家主,只是徒有虚名?有些话,常某不说,只是不想伤了大家的和气!但不说,不等于不知道,也不等于不介意!”

    苗长老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神有些闪烁:“家主有话,不妨直说便是,你我合作,贵乎精诚团结,这样相互猜忌,只怕难成大事!”

    “好一个贵乎精诚团结!”

    常义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随手将手上的棋子一扔:“既然如此,我便直说了,苗长老,莫非你们香教真的以为,你们那些小动作,我会不知道?”

    他瞪着那苗长老,眼神有些狠厉:“你们暗中收买老五和其他的人事,真以为做得很隐秘么?好歹我做了这七年的常家家主,若是连自己家里的这点风吹草动都不知晓,未免太失败了一些!”

    苗长老这时候终于不复先前的道貌岸然,有些讪讪地笑道:“家主误会了,我们这不是想着要和常家更进一步合作,所以想先和其他人套些交情么?绝没其他的意思,家主有些多虑了!”

    常义无所谓道:“我误会也好,没误会也好,也不论你们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有一件事,还希望苗长老能够明白!”

    他扫了对方那尴尬的神态一眼,接着说道:“我常家的霸王诀和霸王棍法,乃是我常家的根本所在,绝不可能外传!我常家之人,但凡有资格者,要修习其中之一,也无一不是在修习之前,都立下毒誓,绝不外传!老五那些人就算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迷了心窍,上了你们的当,将这些东西双手奉上!至于祖上传下的兵书,更非资质出众者不得一观,苗长老觉得,以老五他们那些人,有这样的资格么?实话告诉你们好了,常家这些年来,观过那本兵书的,不过四人,其中一人早已死去多年,余下的三人,一是常威,一是常武,还有一个么……”

    他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道:“便是常某了!”

    那苗长老听了,脸色愈发难看,不过却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常义也不以为意,又接着说道:“如今常威也已然不在了,常武那边你们若有法子,尽管去试,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办法能说动他!或者,你们可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我手上,把那本兵书给弄走!”

    “罢了罢了!”苗长老苦笑:“既然家主都这么说了,老夫便是再怎么辩解,只怕家主也是不会相信,不过还望家主知晓,如今香教,确是真心诚意地想要和常家合作!”

    常义撇了对方一眼,端起了自己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若是真心合作,总要拿出些诚意来!这一次若不是你们横插了一手,老五就算栽了,咱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还要向那常浩低头!事到如今,莫非你们还想置身事外不成?”

    “非是我等不愿出力,只是这事情着实是有些难办……”苗长老有些为难。

    说起来常五爷被郡守府的人捉去,香教这边其实也是万分地紧张。

    他们所谋者甚大,这一次和常家合作,更是志在必得,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们也很担心万一常五爷把他们供出来,会生出什么变故。

    毕竟常五爷知道的事情太多,虽然眼下就郡守府这边平静的状态来看,他们认为常五爷应该还没有出卖他们,但他们肯定会有这方面的担心。

    所以这几天,他们也一直在暗中活动,监视着郡守府的一举一动,并派出人手试图收买郡兵,打听消息,想要设法接近被关在大牢之中的常永常五爷,一有机会便杀人灭口,然后布置成常五爷畏罪自杀的假像。

    但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王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因为难得有整治常家的机会,还是因为王五爷已经供出了什么,郡守府里对常王五爷的看管颇为严密,用的人手也都是王景的亲信,他们根本就无从下手。

    不过打听来的消息倒是让他们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常五爷应该还没有供出他们来,他们并不知道,这只是王景故意让人放出来的假消息。

    可即便如此,苗长老当然也不敢掉以轻心,事关重大,甚至关系到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如何敢大意?

    可找不到机会下手,他也无可奈何啊,总不得来个聚众攻打郡守府吧?虽然以香教目前在冀城的力量不是说做不到这一点,但这么一来,香教在冀城的实力必然也会暴露,这样的话,就算杀了常五爷又有什么用?

    这些情况其实常义也是知晓,不过他着实是看不惯对方背着自己搞小动作的作风,是以这才借机出言警告了一番,倒也不是真的指望对方能有什么动作。

    想要和常家合作,得到常家的巨大臂助,你们除了找我之外,找其他人都是没用的!

    他向对方传达着这样的意思。

    他相信对方会做出正确的决断。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们不要再插手!老五现在还不能死,他若是死了,我常家只怕会有更大的麻烦!”

    他寒声向那苗长老如此说道:“我这边都大义灭亲了,你们难道就不能壮士断腕么?便是老五供出了一些什么,我这边自会设法将罪名全都推到他的身上,到时你们再扔些小鱼小虾出来,了结了这事,也就是了!”

    苗长老闻言惊疑不定:“家主真有把握?莫非那常浩已经松了口?”

    常义冷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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