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赶紧走吧,再晚些要报不上秋猎的名了。”  颜益笑着站起身。

    萧姚打开了门,微微躬身后转身走了出去,却听到颜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萧将军日后可要帮忙多照顾息女啊。”

    “当然,”萧姚提高了些声音回应道,没有转过身,回手将门关上,“在下定会尽全力照顾她,何况令媛自己也能将自己照顾的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门里的颜益这样说着,眼神却是落到了从屏风门后绕出来的男子身上。

    头戴乌纱帽,身穿团领衫,上绣秋雁图纹飞鱼服,一条玉带从腰间绕过更显得他身形修长。腰间挎了一把萧姚最不陌生的绣春刀,来人分明是刑部尚书,沈砚书。

    他唇边带笑,眉眼温润,眼神中却是极为阴沉的狠戾。

    颜益见到他,面上的神色有些僵硬,但依然强行笑着道:“沈司寇,这份薄面给了您,当初答应的可要做到啊。”

    沈砚书不紧不慢地说道:“颜司徒,我与太子殿下是同窗好友,关系再好不过,令媛说亲一事定会为你办成,正巧太子殿下对令媛也很感兴趣,郎有情妾有意,正是天作之合。”

    颜益心中冷哼一声,面上仍是笑的不疾不徐。他也是好奇,这萧姚究竟何方神圣,又什么时候认识的沈砚书?这沈砚书与太子一起读过书,这事他是知道的。可转身对方就来要求他帮萧姚,又与太子的命令是违背的,两人分明又站在对立面上。

    沈砚书果真如朝间传闻一般,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但颜益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赞同他说的话的模样,于是便道:“如此甚好,甚好。”

    “颜司徒若是无事的话,在下便就此别过了。”

    “改日再见。”

    颜益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两秒钟后,将茶杯向地上狠狠的一摔。

    “噼里啪啦!”

    茶杯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漏出了一滩茶水,折射出了颜益愤怒的眼神。

    “太子,太子殿下。”

    “若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了。”

    此时的萧姚早已走出门外,跟随衙役向衙门外走去,远远地看到荆天离和颜绛并肩站在一起。

    颜绛对着荆天离笑得温柔极了,荆天离脸上寒冰似的神情也被融化了不少。

    好像有点刺眼。

    萧姚眨了眨眼睛,很快又觉得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颜绛看到她后,很快向后退开一步,躲在荆天离身后,有些怯怯地道:“萧姐姐,你来了呀。”

    “嗯,问题解决了,多谢。”萧姚飒爽地应道。

    “不客气,我还要感谢姐姐把二殿下留在我身边,陪我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颜绛对她笑了一下,别有意味地说道。

    她期待着萧姚脸上出现怀疑的神色或者是皱一皱眉也好,没想到让她大失所望的是,萧姚连在意都没在意,表情毫无变化。

    “那就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了?”萧姚询问道。

    颜绛一愣,连忙接着问道:“你们去哪里?”

    “户部。”荆天离简短地说道,上前一步紧紧地牵住萧姚的手。

    后者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也就任由他牵着了。

    “户部?是有什么事吗?”

    “嗯,今天上朝时陛下刚通知的,秋猎在这月中旬,去的话要去礼部登记一下,我得赶过去。”萧姚耐心地说道。

    “秋猎?”颜绛奇怪道,“我还以为今年因为姐姐打仗而取消了呢,原来是才通知啊,我父亲还没来得及跟我说,难道他不想带我去吗?”

    萧姚笑笑,对别人的家事不做评价。

    “来吧,咱们三个一起去,正好你们坐我的马车一路过去。”颜绛伸出手,示意萧姚先上车。

    荆天离正欲拒绝,就见萧姚开口说道:“谢谢,麻烦你了。”

    妻管严的二殿下:。

    而就在萧姚上车后坐到里边,对外的视野消失的一刹那,沈砚书的身影出现在了衙门口。

    他的目光放在了荆天离身上,而荆天离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也回以冷淡的目光。

    两个男人对视着,心里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车子里坐着的那个女人。

    “二殿下?”颜绛见他出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沈砚书对着颜绛一点头,转身向刑部的方向走去。

    荆天离淡淡地收回目光。

    萧姚在车中坐了一会儿见没动静,正要探出身去外面看看情况时,就见荆天离也坐了上来。

    过了一会儿,两人听到颜绛的不好意思的声音响起:“抱歉,请问可以拉我一把吗?”

    萧姚坐在里侧,荆天离在外侧,显然后者更方便一些。

    萧姚也没多想,直接点了点下巴,示意荆天离去拉她一把。

    荆天离不好开口拒绝,只能冷冰冰地看她一眼,起身握住颜绛的手,使劲把人拉了上来。

    颜绛羞涩地看向他,却见对方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直接坐回了位置上,侧过脸专注地看着萧姚。

    呵,这种假深情的男人,心底里都会有想偷腥的想法。只要把萧姚的男人抢过来,她就有能占上风的地方了!

    颜绛坐在二人对面,说道:“姐姐刚刚进去还有见到别人吗?”

    萧姚摇了摇头道:“没,怎么了?”

    “没事。”颜绛立即否认道,开始在脑中思考沈砚书是否跟萧姚要见父亲的事有没有关系。

    她在思考,荆天离也没敢把刚刚看到沈砚书的事情告诉萧姚。

    颜绛显然注意到了沈砚书,也认识他,现在无非就是在揣测他跟萧姚的关系。

    如果荆天离这时候再跟萧姚说自己刚刚在外面看到沈砚书,无非就是间接地告诉颜绛,这两人的确认识。

    所以他也闭上了嘴。

    萧姚自己本身就累,更是懒得开口说话,车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想要努力与荆天离拉近关系的颜绛:“二殿下和萧姚姐姐都要参加吗?”

    “对啊,荆天离他作为皇子肯定是要去的,我是将军,自然也要跟随前去。”萧姚笑着解释道。

    “那,那颜绛也可以跟着去吗?”颜绛小心翼翼地问道。

    “六部尚书是可以前去的,所以家属自然是可以的,你要来吗?”

    “嗯,颜绛也想参与呢。”她略显害羞地说道。

    “那便一起吧,不过也有可能你的父亲已经帮你报上了。”

    荆天离神色有些烦闷,萧姚是真看不出还是假不出,他刚刚都快被骚扰到崩溃了,她就丝毫没有什么表示吗?

    萧姚可没有在意到这点,她在到地下车后就连忙向礼部的衙门口走去。

    负责登记的衙役看到她,笑道:“是萧将军和二殿下吗?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有事情耽搁了,”萧姚淡淡地笑了一下,“麻烦你给我们二位记上吧。”

    “好嘞,那就‘璃王府十余人’,可以吗?”

    “没问题,营帐和武器我们自己会准备的,狩猎的话我们二人都上,您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欢迎萧将军!哎!这位是?”衙役瞧到站在荆天离身侧的颜绛,问道,“需要帮您登记吗?”

    这是谁啊,他怎么没印象,难道是璃王娶的小妾?这璃王和王妃结婚没多久就又娶了吗?

    颜绛显然知道他误会了,却不打算解释。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前面的萧姚发话了。

    “她是颜绛,我的朋友。麻烦给她查一下颜家有没有登记上她的名字。”

    “哦哦,原来是颜家的大小姐啊,失敬了。”衙役有些敷衍地道。

    他随心所欲的态度惹恼了颜绛,凭什么他们见了萧姚豆惶恐的不行?她还是颜家的大小姐呢!户部不比兵部好得多?

    可是她却忘了,萧家可是冠以镇国公之名的将门世家,虽没有颜家有钱,但地位摆在那里,撼动不得分毫。

    “颜家嘛,”衙役翻着手里的册子,道“颜家家主颜司徒已经登记上了,但没有给颜大小姐登记。”

    “我,我也想去。”颜绛嘟着嘴,扯了扯萧姚的衣服。

    “知道,但我不能帮你做决定,你应该跟你父亲说。”萧姚回答道。

    颜绛知道自己父亲做的决定是不能改变的,于是只能作罢,便撇了撇嘴道:“好吧。”

    “嗯,”萧姚应道,“那你回颜府吧,我们二人再单独叫马车回璃王府,就不麻烦你了。”

    “我可以把你们先送到璃王府再回去,反正今天好不容易出来玩了一天。”颜绛歪了歪头道。

    “不用了。”荆天离冷冷地开口道,转身就走。

    萧姚不知道他在闹什么脾气,抱歉地跟颜绛说道:“对不起啊,我们先走了。”

    善解人意的颜绛不能拒绝,所以便道:“好吧,改天再约哦?”

    “改天再约。”萧姚微微一笑,随即小跑着追上快步走在前面的荆天离。

    二人在路口等了一会儿,等到了舒栾收到消息前来接他们的马车。

    萧姚已经观察荆天离有一会儿了,她仔细地打量了下他的脸色。对方坐在自己对面,移开了目光,用手撑着下巴,薄唇抿着,不再看她。

    “生气了?”萧姚打趣道。

    荆天离没理她。

    “不是吧,真生气了?”萧姚有些紧张,坐在位置上换了个姿势,“今天你和她待了一下午,我还没生气呢。”

    荆天离这才看了她一眼,道:“你还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用在意她,我相信你。”萧姚自然而然地说道。

    荆天离沉默了一会儿,道:“未来几天收拾下璃王府,要准备出发了。”

    “嗯,”萧姚坐直了身子,表情有点严肃,“可是我不太擅长,怎么办。”

    “没关系,我来就好。”

    接下来的十天内,两人里里外外盯着下人把璃王府收拾了几遍。萧姚每天还会去军营练几个时辰的弓箭恢复恢复手感。

    秋猎是个大工程,虽然称为秋猎,但实际叫做秋弥。

    秋弥,弥就是杀的意思,是指天子发动的以猎杀伤害禽类动物的野兽为目的的一场狩猎。夏天已过,荆国进入了秋天,草木凋亡,一片肃杀之气,所以被称为秋弥。

    在这段时间内,家禽在逐渐长大,所有秋弥主要是为了保护其不受野兽侵袭,维持收成的平衡。

    都说天子诸侯,无事,则岁三田。又有古言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事指的就是祭祀与战争。

    而萧姚前段时间刚打完战,按照常理来说,今年的秋弥应该是会被取消的,也难怪颜绛听到消息后那么惊讶。

    只是不知道荆皇所思为何,没有取消,只是后推了时日,但那一天也很快地到来了。

    无数辆豪华的大马车装满了匣子和武器,一辆接一辆地在城中的街道向尧城的北门行驶出去。街旁行色匆匆的百姓们时不时会停下来看一眼,然后继续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马车出了城门后一路向北,在尧城北部的北方猎场的草场上停下。草场三面环山,北边是连绵起伏雪山,翻过山去就是凛秋北地,四季寒冷,战乱不断,但依然有许多人在顽强地固守着家乡,不愿意翻过山来去看看这边的世界。

    荆国也无心帮助他们出来,而是专心应付着阳漠,反正凛北的人对他们没有威胁,两方平安无事地相处着,谁也不惹谁。

    远远眺望过去,在一片绵延不绝的白皑皑的雪山之中,有一条蓝色的河流蜿蜒曲折而下,落到了雪山脚边,伸入林中不见。

    凛北的山脚下是一片森林,树木高大,枝叶依然繁茂。它们生长在有起伏的土壤上,雄壮有力的根枝扎进肥沃的泥土中,汲取养分,茁壮的生长着,为藏匿在林间动物们提供庇护。

    在往南一些,是草原与森林接壤而渐变的地方,树木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足以有小腿高的劲草,仍然有着不少动物低下身子,在草原间依靠敏捷的身躯和闪电般的速度生存着,它们对自己有这样的自信。

    草场的最南处,也就是刚一进来的地方已经提前派人建好了房屋,其中天子代表的明黄色在各色屋顶中中格外显眼。

    荆皇从象牙镶边雕镂花纹的马车上下来,与佩戴着玉饰的骏马擦肩而过。马车上色彩斑斓的旌旗随风而舞,其他马车上也有着绣有熊虎图案的云旗,有用兽皮装饰的车辆。

    荆皇待佣人将房间收拾打扫完毕后走进去歇息下来,再其次就是皇后和后宫的人,然后才是太子等一众皇子们。

    萧姚走进屋中,她对这里莫名的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因为两世衔接在一起,上次来这里似乎是很久以前了。但熟悉就熟悉在,每次秋猎都要来这里住上一阵子,也算是见过几面了。

    建筑群背对着草场,按照尊贵的等级划分,从荆皇到跟随而来的下人们的营帐离草场越来越近。而在荆皇的房间前方,则是歌舞表演的地方。

    那里两旁摆满了餐桌和椅子,靠近荆皇房间的正中央处则是一排专供皇族坐着的位置。这个位置可以欣赏到长方形布局下角落里的洪钟以及身下的钟架,钟上装饰着五颜六色的翠旗,两旁是毛皮裹住表面的大鼓,用以在次日早晨出发时提高气势,在晚上宴饮之用。

    萧姚走进屋中察看着房间,从正厅到偏厅,再到最里面的卧室。她沉思了半晌后。隔着窗户向外看了一眼,在床上坐下。

    过了一会儿,外出和其他官员寒暄完毕的荆天离走入屋中,在唯一的一间卧室里找到了萧姚的身影。

    萧姚看见他,摊手说道:“这里只有一张床,他们好像以为我们是睡在一起的。”

    荆天离在她身边坐下,不动声色地道:“我们本该睡在一起,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你还要保持体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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