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 jul 31 22:57:09 cst 2014

    1

    树袋熊。

    为什么你的要叫这个?

    因为我是我。

    ——信摘。

    苏以漾第二天就让人到ktv里找回了那张揉皱的信纸。纸上娟秀的字迹,点点滴滴都是她时光的痕迹。她偏爱树袋熊,因为它们总能一眼认出那棵树属于自己而那棵树是别的,它们从不越界,外表温顺内心坚守,如此独一无二。

    有些幼稚的称呼。拿到她的信件,他会把它们放在盒子里保管好,却再也没有拿起。偶尔地,在午后阳光晴好时,恰巧她的信来,他才会拆开读一读,嘴角也忍不住会心的翘起。但他始终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害怕重新去爱。

    你要来美国?什么时候?

    三个月之后吧,等我毕业。

    ……

    毕竟她的朋友刊登上报时用的也是她的化名,那时他还未知道慕奈喻就是树袋熊,就已经答应过她会去美国找她。可她太迫不及待,思念的确猖狂,足够推动一切进展。他犹豫了很久,尽管他不会告诉慕奈喻他的身份,但他依旧会去美国。无论此时她是否还在彼岸的那头,他答应过她会去的,他不食言。

    2

    上了飞机的那一刻,苏以漾静静的看着窗外,嘴角扬起一抹凄苦的微笑。在国内,他莫名其妙的孤单着。在国外,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孤单了。

    他低着头缄默不语时,有人坐在了他的身边,递给他一罐新买的咖啡。苏以漾惊愕地抬头看过去,慕奈喻笑容灿烂的望着他。看到他傻乎乎的模样,笑起来:“我今天也坐这趟航班回去。”

    苏以漾愣着点了点头。

    慕奈喻眼底微黯,却依旧微笑着。她不想揭穿他,她还想在和他赌一把,赌一次他是不是除了宋慕儿,他心里还能在容下另一个人。

    “咖啡。”

    慕奈喻出声提醒他。

    他伸手握住那罐咖啡时,从掌心传上来的温暖,一直温暖到心间。打开拉环,一口气喝完。慕奈喻歪头看着他低低的笑出声:“小心等下去多厕所。”

    “……”

    飞机起飞,苏以漾抿着唇又重新把目光放到云端。一路无话,苏以漾下飞机搬行李的时候,慕奈喻拉着行李就跑过来和他并肩走出机场。她眼中晦暗不明,挣扎了许久才开口说:“你会报茱莉亚吗?”

    茱莉亚音乐学院,她多么婉转的说自己会去纽约。她希望他和她一起。

    在陌生的国度,飞扬的黑发,灿烂的笑容,忽然都变得难能可贵。慕奈喻怔然的看着苏以漾伸出手要触碰自己的额角,却在心跳加速的瞬间,他猛地意识回笼收回手。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问她:“为什么?”

    慕奈喻看着他,眼神异常笃定,末置可否的说:“因为我在那里。”

    都说一个人如果喜欢上另一个人,他喜欢她的话,就会追上她的,就好比她愿意独自飞越太平洋来到他身边。

    慕奈喻说完,她径直拉过自己的行李箱大步往前离开。她曾幻想,或许身后那人会叫住她,但这些假设对于他不可能成立,因为他是苏以漾。她总不能一辈子都逼着他。

    3

    往后的一整个月,她都没有再收到他的任何消息。

    她从来不会都成为他理由。

    开学半月,她跟个机器一样不停的跑来跑去,好不容易才挤出休息时间。暖阳融融,阳光穿透树枝,宽大的衣服上光影浮动。

    慕奈喻抱着书本坐在常春藤下,眼底依旧有浅浅的悲伤。手里捏着是他寄给她最后一封信,心里有他的照片,在黄昏树下真心的一抹笑。照片是他那时在海豚公园拍的,只是她的母亲忘记把信寄过来给她,导致她回国时误会了这么久。

    当她听到不远处的一片欢呼,视线捕捉到那个儒雅少年,整颗心就异常喜悦起来。

    她几乎是丢开手上的书本就往人群围着的方向跑,她只觉得有阳光在眼前一点点盛开,溢满整颗心。苏以漾站在人群之间目光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缓缓凝起一抹笑,蓦地僵住。她跑得太急,快要靠近他却跌在地上。

    你说,哪有牛郎织女来相会的时候,鹊桥还相断的?

    慕奈喻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眼前却映入一只修长干净的手。四周的喧闹仿佛都在一瞬静止,他弯着腰,在她头顶上温和的笑:“快起来。”

    她看着他温暖的笑颜,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和她说,他觉得茱莉亚真挺难考的。他和她说,他有亲戚在曼哈顿,必须要先去那里安排好。他和她说,他现在来到这里了,她还会成为他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吗?

    可他不等她说会,他就离开了。

    往后的一个月,他们相遇却不再打招呼,他们看到对方只会如同路人一样单纯微笑。他是在试着走出自己的阴影接受她,但她呢?她这样做,会令他不安。慕奈喻只是纯堵着气,她不想再次妥协。

    苏以漾却突然转到了她所在的华裔班。

    他站在讲台上介绍自己,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她吃惊地抬头,她从未感觉离他如此近又如此远。站在她的对面,他浅浅的笑着,惹来台下的一片唏嘘声。直到他坐到她前座的左边,她那句“最近还好吗?”依旧说不出口。

    原来,他们已经生疏到连打一个招呼也显得唐突了吗?

    4

    她在他面前不再嚣张,那是因为这是喜欢一个人的模样。

    临近圣诞节,天上有小雪飘零。街上到处响着圣诞歌,欢乐的气氛似乎蔓延整个本土。她却一点也不受影响,把双手放在呢子的口袋里沿着覆着雪的街边。人们围在点缀满彩灯的圣诞树前许下愿望,她忽然也止住了脚步,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闭着眼许了一个愿望。

    “以漾,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猝不及防的听到耳边响起的温润的声音,他已站在她的身侧,微笑着看她。她仰望他时连他说话时眼前的雾气都没散干净,隔着薄薄的雾气,她几乎要把话脱口而出。似乎有希望了,但她更害怕失望,又只好擦肩而过。

    可他几乎已经尽了全部的勇气,他还要怎么做?

    缘分似乎又要这样错开。

    他闷闷的走在廊间,却听到校园广播清晰的播出了一句中文。

    “我就是喜欢苏以漾,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那时正好在和几个外国女生对峙,没想到话筒没关好。

    她觉得丢死人了,猛地抬脚就要逃离,不防地撞上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的脸颊在他的胸前发烫,苏以漾轻轻捧住她的脸,凝着她的眼,浅浅的笑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今天好意外。”

    她立刻懂得他不来找她的原因。心里想气又气不起来,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霸道的说:“你人生只准有我一个意外。”

    好像后来,她默然允许了他心里留有一个人的位置存在。宋慕儿是他的过去,但她是他的现在,他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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