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午夜的时候,发泄够了的雨云在北风的吹送下向南而去。

    凯恩放飞了术法渡鸦。

    这种魔法能量于灵体的造物,与术法飞鹰最大的区别就是它们的速度更快,但盘旋能力不足。

    凯恩这次看中的就是它们高速侦查的能力,12只术法渡鸦,如同表盘刻度般向着12个方向直线飞行。

    这等于是将凯恩的感知范围增大,弊端是相对而言的模糊观察,不再像固有感知那样,半径范围内,哪怕是虫蚁级的异虫,都无所遁形。

    没有任何悬念的,这一波侦查失败了。

    毕竟阿曼达可以说是在凯恩眼皮底下被劫走的。而后又证明,并非使用了传送类的术法,那么就是说对方掌握着隔绝他感知的技术,从而隔断了他事先释放在阿曼达身上的,用以定位的术法。

    凯恩也是因为突然感应不到阿曼达的存在,才意识到可能被掠的。

    如今派术法渡鸦,针对的情况,是对方掌握的隔绝技术,无法长时间的生效。若是这样,意味着没有发现阿曼达,是因为已经被对方及时转移出了他的基础感知圈。

    阿曼达没能找到,高恩家族的大宅,乃至高恩堡,到是因为这次严厉而坚决的排查行动,完成了梳理。

    如果连那些黑户算上,罪名够得上坐牢的,会超过500人。

    可以说,这次排查不仅挖出了潜伏的女巫及其他犯罪分子,还将长久积累而诞生的反高恩家族人物都给挖了出来。

    毕竟使用催眠术+吐真剂(稀释过)的情况下,罗伦斯派遣的办事员只需要多一嘴,就能挖出深埋的仇恨情绪。

    高恩家族,并非什么善良之辈,他们是如假包换的趴在民众身上吸血的吸血鬼,某些方面,做的比山里的吸血鬼还要狠毒。

    所以若以本源世界现代的道德视角看,几乎所有高恩堡的人,都有恨高恩家族的理由,包括充当其鹰犬的执事,乃至民兵队官兵。

    但若是以这个世界的普世认知看,高恩家族也只是为富不仁而已。

    本源世界的著名革命家切格瓦拉说过:“资本家会给你们造学校,建医院,提高你们的基本薪水,减少你们的工作时间,做这些并非因为他们仁慈,而是因为我们来过。”

    纵观历史,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之间的矛盾始终存在,如果被统治者不抗争,那么工业革命初期的那种什么保障都没有,干死拉倒的血汗工厂就会一直存在,甚至变本加厉。

    毕竟缩减成本也是获取竞争力的重要手段,研发新技术需要时间、资金,很可能还得不偿失,凶狠的压榨被剥削者,榨取更多的价值,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策略。觉得对方还能忍受,那就将绳索勒的再紧点。

    剥削和压迫的残酷,无需过多赘述,凯恩只需知道,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承受力要比本源世界的普通人高很多,就不容易犯装比装成傻比的错误。

    所以对一个镇子的人大范围使用催眠术+吐真剂,这种在本源世界现代属于绝对侵犯隐私权,会引发大事件,会在全球道德舆论的压力下,铁定坐牢的操作,在高恩堡,仅是一句‘做的有点过分’了事。

    亚南的确的普世道德标杆,比内陆发达地区更低,一般实质上相当于农奴的人,有多少人权可想而知。

    相应的,那些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深痕高恩家,并且准备要、或已经付出实际行动的人,未来的下场可想而知。

    依照罗伦斯的尿性,绝对会让这些人以类似黑矿工的方式,在两三年内消耗掉。

    这是这个时代统治者最常见的处理犯罪分子的方式。

    虽然有超凡力量存在,但那代表高端技术,就好比现代精密加工设备不可能用来造铁锹。

    人力使用在这个时代,是极有竞争力一种资源运作,绞死什么的太浪费了,一般都是杀一儆百时才上演的戏码。

    凯恩没有关心罗伦斯怎么去处理那些人,他的屁股坐在统治者这一边,也就不会说什么仇恨有理,高恩家族该死,民众无辜。

    推动社会发展和文明进步,不是他的目的和初衷,就算于心不忍,也只会支招,或传授些技巧,用金点子让统治者更好的获利,同时也让被统治者的日子过的不那么惨,或者说,至少能活的久一点。

    凯恩的铁血虫群体系,本身就意味着他渴望、也成功的成为了一名统治者。

    这么多年下来,经历了那么多的人和事,他非常清楚统治者是个什么尿性。

    可以说,基本上所有的统治者,权位达到一定的高度后,就不再拿人当人看了。至少在涉及他的事业时,是这样的。

    数字化,信息化,理性化,大牲口化,唯独不会感性化,那叫感情用事,乃是统治者的大忌。

    就这个角度而言,不管是玩高压独裁的,还是走民主路线的,又或所谓的革命人士,都一样。

    用那么句话说:儿女情长,妇人之仁,可做不了大事。

    这就是为什么凯恩总说统治者没好人的根由所在。

    理由再高大上,苦衷再多,也改变不了行为导致的事实所反馈的结论。

    相比于那些每到一个世界,就为那里的文明进行大手术的红旗拓荒党,凯恩更喜欢玩自己的,而不是深入干预该世界的文明演变。

    而往具体了说,既然要跟文明互动,就会有社会定位,会有立场。习惯表达出相当强度的力量,以杜绝蛇蛇蝎蝎骚扰的凯恩,很容易就被该世界的统治者接纳,然后就显得屁股决定脑袋了。

    凯恩一来,就给高恩堡带来了腥风血雨,劳苦大众自然很不喜欢他,而恶棍混子同样不喜欢他,因为这么大的事件,竟然没能捞到油水。

    往昔,这些人无事都能搞出事,告密、贩卖情报,又或趁乱揩油。

    这次却是不行了,哪怕民兵卫队中不乏有合作意向的,也在严苛的命令和犀利的手段下不敢妄动。

    而没有了这些人趁机鱼肉,高恩堡的这次排查行动虽然浩大而猛烈,却十分短暂,造成的综合损失也有限。

    尤其是第二天罗伦斯在凯恩的指点下,以公告的方式将锅甩给了女巫,还发放了一批陈粮作为补偿,这使得民众的怨气近一步减少。

    而真正有益于解决当下问题的,则是对黑户的处理方案。

    同样是听从凯恩的建议,有相当一部分黑户就被列为新的堡民,且获得了造屋贷和可耕作的土地。

    对罗伦斯而言,这实际上就是多收了一批被剥削对象,只不过收益笼慢一点,但生在长久。

    可对这些黑户来说,则等于获得了稳定的生计手段和栖身之所。

    剥削者是一整个阶层,并且很多人都乐意客串。

    比如说酒馆、杂货铺老板什么的,有机会的情况下,他们的剥削手段同样十分凶残。

    而黑户为了生计,往往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这类盘剥。

    让凯恩获得重要线索的,就是这么一位酒馆私藏的黑户。

    这个年轻的女人不仅要在酒馆后厨充当杂工,还得从事皮肉生意。

    工作中,她结识了一位老大不小却没钱结婚的男人,这人是经常给酒馆送狩猎到的野味。

    她想从良,那男人也愿意收留他,但酒馆老板不愿意放弃这么个赚钱工具。

    无奈之余,她在秘密传教者的介绍下,加入了姐妹会。

    其实就是女巫会,她后来才知晓。

    姐妹会打着互相帮助的旗号,是给她撑腰了。

    但却也对她有要求,包括做一些邪恶可怕的事,并且还是要出卖色相,只不过更有目的性了,而不知是单纯的钱色交易。

    从某种程度讲,这还不如原本的被酒馆老板盘剥呢。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除非她有死志,否则以她之能,不可能挣脱。

    她不想死,她还想愿意娶她的人过正常日子。

    心中有着这样的希冀,忍耐力是惊人的。

    结果这次,因为凯恩指点过而显得仁慈的政策,她逃脱了往日的束缚。出于感激,另外也是为了以后着想,她选择了将知晓的密集捅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

    “凯茜,大人。”

    “你很聪明,做出了非常正确的选择。若是不能将姐妹会连根拔起,她们日后仍旧会找上你。”

    凯茜之前也是担心这个,混江湖的难点之一,就是金盆洗手难。即便自己有些,也往往会被曾结识的江湖人,因这样那样的原因重新拉下水。

    不过对凯恩而言,凯茜的智慧并不是他关注的点。他关注的是凯茜透露的消息,以及为什么只有她,不受魔誓的限制。

    按照凯茜的说法,在高恩堡的地下某处,有座十分隐秘的祭祀场所,她觉得那应该是在某种古迹的基础上改造的。姐妹会的秘密聚会,就是在那里举行。

    要知道凯恩的感知能力可非同一般,有着半神的格位,哪怕实际实力尚未达到,却也有一定的神性加成。

    同时,在超凡世界,地下往往是黑暗之力聚集之所,这意味着作为黑暗契约者的凯恩,可以比寻常超凡者感知到更深邃的地下。

    最后是大德鲁伊的身份,他跟这个世界的自然互动尚欠,加成有限,却也是加了。

    也正是这种增益效果,让他可以在行进的路上,就发现地底深处有穹隆可以利用,建造圣所。

    这样的他,竟然没能发现高恩堡之下有隐秘的祭祀场所。

    这足以说明该场所的不同寻常

    他觉得,凯茜的判断多半是正确的,那是一处遗迹,这判断也跟他之前的推断吻合。那就是对手掌握着某种神器或圣物,遮蔽了他的感知。

    至于魔誓,凯恩这里所指的魔誓,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魔法誓言,而是以神器或圣物为仲裁的灵魂誓言。

    发现这样的誓言,就不是催眠和吐真剂能搞定了的。

    而判断魔誓的存在的理由,是他觉得,这么大的高恩堡,应该不知凯茜一人加入了姐妹会。

    盘问了那么多人,无一人提及姐妹会和祭祀场所,缘由多半是魔誓在发挥作用。

    另外,魔誓的保护范畴,也说明神器或圣物不能发挥全部威能,至少掌握它的人不能做到,因此只能守护关键信息,那就是姐妹会和遗迹。

    凯茜的特殊让凯恩产生了兴趣,尽管时间紧迫,他还是让凯茜做了简单的测试。

    测试的结果是,凯茜是神裔,并且很可能是命运之子。

    凯恩觉得很有趣,命运之子往往是大争之世才会出现的。再想想艾卡拉大陆诸国的情况,还真是个风起云涌,适合弄潮儿浪的时代。可惜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走向,不清楚凯茜扮演了什么角色。

    但根据命运之子的天煞孤星惯性,凯茜多半无法跟那位愿意娶她的猎人结合,猎人因她而死的可能性倒是极大,而仇恨从来都是命运之子们奋发进而完成小人物逆袭的主要源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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