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年近七旬的翟章便带着魏王遫的王令,准备乘坐马车踏上前往阴晋的旅途。

    考虑到阴晋距大梁路途遥远,且当下又是在十二月的寒冬,翟章的亲朋得知后纷纷劝说,希望翟章等到年后再启程,就连魏王遫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他私底下对翟章说道:“大司马可以派心腹先带着寡人的王令前往阴晋,将此事先告知公孙郡守与郾城君,至于大司马,年后正月里再启程也来得及。”

    想想也是,翟章这位魏国老将一生都在为魏国出生入死,别到最后没死在战场上,却冻死在前往阴晋的途中,那真是于情于理都叫人不忍。

    然而翟章却很固执,他对魏王遫说道:“我任魏国犀首之职,本来亲自掌军与我魏国的敌人厮杀,今有后辈替我在前线抗击强秦,他固然理当得到封赏,但我又岂能因为区区冰雪就将如此重要的任命延后?大王请放心,臣这把老骨头,还能再为大王、为魏国效力十年!”

    见翟章执意前往,魏王遫也没办法,只好派了一支百名宫卫组成的队伍,沿途保护翟章一同前往。

    这些值守王宫的卫士魏王遫还是很信任的,毕竟这些人也通通都是魏国目前已为数不多的武卒。

    从大梁到阴晋莫过于两条路,其中一条是‘河南路’,即横穿韩国,再穿过函谷关与华崤之地,最终抵达阴晋,翟章个人其实更瞩意这条路,因为通过这条路,他就能亲眼看到此番五国联军——尤其是他魏国出征将士所走过的路,函谷关、桃林、柏谷等等等等,在魏国抗击秦国的漫长岁月中,他魏国的军队从未反攻秦国至如此深入。

    这也是他这次借着秦国变相的威胁,急着把蒙仲‘扶正’的原因:一方面固然是蒙仲有足够的能力接替他的位置;另一方面,他希望蒙仲感受到他魏国对其的‘器重’,希望通过恩情把那位出色的年轻人捆绑在魏国的战车上。

    就像他对家人所说的:“只要那蒙仲小子肯毕生留在魏国,为魏国效力,假如他还能再活五十年,那么,我魏国在这五十年内就不必畏惧任何一个国家。”

    他对蒙仲的期待,就仿佛魏惠王时期的庞涓,甚至是魏文侯时期的吴起……唔,虽然这两位的下场都不怎么好,但不能否认,这两位魏国历史上的名将,都代表着魏国在一段时期内的风光。

    但遗憾的是,‘河南路’这条路有些路段狭隘崎岖,况且又是在十二月,冰雪早已将其堵死,翟章只能放弃。

    他最终只能选择地势相对平坦许多的‘河北路’,即先到渡河向西前往河东郡,然后再渡河前往阴晋——这也是目前魏国向河东、向前线运输粮草的道路。

    至于瞻仰五国联军的进攻路线,翟章就只能等到回程的时候再去一睹为快了,比如他很瞩意的‘蒙仲诈攻门水’的那片河滩,以及蒙仲在几十里外发动夜袭且一举拿下的门水军营,这些翟章准备在回程时都去看一看。

    这也难怪,毕竟蒙仲在当初那几份战报中实在是写得太简单了,虽然翟章可以理解是蒙仲不在乎自己的功劳,可问题是他那么随便一写,国内根本搞不懂他是怎么打赢秦军的啊。

    什么叫做‘夜袭而克’?你干脆把这四个字也省去得了。

    而就翟章正带着魏王的王令向阴晋方向赶路时,此时在阴晋,已召开过近十次的“和谈会议”,却还处在僵持阶段。

    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明明魏冉已制定了‘分裂联军、孤立魏韩’的策略,打算先打发走赵、齐、燕三国的军队,再通过武力与魏韩两军解决问题,但为何却还要假惺惺地召开什么和谈会议呢?

    魏韩两军也是,蒙仲与公孙竖、暴鸢等人为何还要不厌其烦地与魏冉磨嘴皮子,双方一拍两散,只等着明年开春后两军交战不就完了么?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先说魏韩两军。

    其实从蒙仲、公孙竖、暴鸢三人的立场来说,他们实际上也并不想继续讨伐秦国,毕竟眼下他们不止已打到人家家门口,而是连前院都占领了,就等着冲到人家正屋里去逮着主人一顿暴揍,你说秦国怎么可能会退缩?

    一旦魏韩两国坚持继续讨伐秦国,那么到时候绝对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就如当年秦楚丹水、兰田之战,交战双方肯定得倒下一方。

    基于这一点,蒙仲事实上也不想冒险,毕竟魏国并没有能力一口气吞并秦国,何必冒着极大的风险与秦国开启一场倾国之战?

    相比较冒险,他更倾向于徐徐蚕食。

    但问题是,秦国在看待西河郡的问题上有点敏感,他们又岂会不知蒙仲想要西河郡的目的?

    而从秦国、从魏冉的角度来说,他最头疼的,就是蒙仲、公孙竖、暴鸢几人从李兑手中接管了阴晋,阴晋为何关键?因为它是沟通大河这段区域河之南与河之北的关键城池,魏韩两军控制了阴晋,就有能力将河东的军队以及战略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到大河以南,无论接下来是用于攻取河西之地,还是直接突破骊山、威胁咸阳。

    简单地说,阴晋落在了蒙仲等人手中,魏韩两军就能慢慢地卡住秦国的咽喉,虽然短时间内还不至于致命,但卡喉之患,怎么也不能说可以轻松对待吧?

    再加上蒙仲、公孙竖以及暴鸢等人在近几次会议中明显表露了要继续打压秦国的态度。

    说白了,只要秦国不肯满足魏韩两国任何一方的要求,魏韩两国就会继续讨伐秦国,倾尽两国力量讨伐秦国——哪怕赵、齐、燕三军皆陆续撤退。

    不得不说,这种强势的做派,也让魏冉也有点犯嘀咕。

    毕竟秦国现如今的状况实在太恶劣了,都快被打到国都了,倘若秦国最终选择与魏韩两国继续开战的话,那么它必须得考虑迁都的问题——一座没有城墙的都城,这怎么抵挡魏韩两军?

    这不,当魏冉在阴晋继续与公孙竖、蒙仲、暴鸢等人交涉的时候,在咸阳那边,秦王稷出于做最坏打算的考虑,也正在与群臣商议迁都的问题,准备将国都迁往旧日的都城——岐地。

    岐地,或称岐山,那是周国崛起夺取天下的起点,后来周国将这片土地赏赐给了秦人的祖先。

    倘若咸阳注定保不住了,秦王稷决定迁都岐地,倘若连岐地都保不住了,那他们就只有退回他们秦人的伊始之地——天水(郡)。

    昔日,秦先祖秦非子因养马有功被周天子封为附庸国,治都秦邑(清水),后秦庄公讨伐西戎有功,周王室再赐天水,那片土地乃是秦国的发源之地,秦人在踏出那片土地的时候,可从未想过日后有朝一日会被人逼得逃回祖地。

    但即便如此,秦国君臣还是不愿接受魏韩两军所提出的苛刻条件。

    国难当前,秦王稷以君主的名义发布命令,下令征召青壮入伍,当得知国家正面临诸国军队的进犯时,秦人纷纷冒着风雪汇聚于咸阳,欲与国家、欲与君王共赴国难。

    倘若此刻有人来到咸阳城外的军营里,想必就能看到那一名名壮实的秦人风雪中士气高昂地操练,且时不时地,异口同声吟唱《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有人说,《秦风·无衣》乃秦国无名氏所作,也有人说,此乃秦哀公在发兵助楚国击退吴军入侵时所作的赋,但无论如何,《无衣》都是秦国当之无愧的战歌。

    这些在国难当头的情况下纷纷投军的秦人,正是秦国现如今对抗魏韩两军的底气。

    可底气归底气,一想到对面魏军的主将乃是郾城君蒙仲,秦国君臣也难免有些顾忌。

    毕竟迄今为止,还没有一名秦国的将军能够在战场上稳胜蒙仲,纵观整个秦国,也就只有白起还能与那蒙仲过过招,但也是胜少败多。

    此时此刻,秦国的君臣总算是体会到了当年中原各国对张仪的无奈——昔日中原各国对张仪多有‘恨’,那么今日,秦国对蒙仲就有多‘恨’。

    转过年来,即魏王遫七年。

    正月初五,穰侯魏冉再次收到了咸阳的书信。

    在信中,秦王稷提及了准备迁都岐地的事项,看得魏冉陷入了沉默。

    眼瞅着开春的日子一天天接近,咸阳那边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

    虽说魏冉也曾将他那‘指使楚国对魏施压、借此将蒙仲调回方城郡’的策略也通知了国内,但这招是否管用,其实还得看魏国国内的态度,倘若魏国不配合,那就没办法,他秦国在明年开春后,只能以迁都为代价,迎战蒙仲、公孙竖、暴鸢几人的军队,展开一场双方谁也不知将会持续多久的战争。

    想了想,魏冉再次去赵营请见奉阳君李兑,恳请李兑出面邀请蒙仲、公孙竖、暴鸢三人,一起再做商量。

    两个时辰后,魏冉冒着风雪来到赵营,见到了奉阳君李兑,道明了来意。

    只见李兑听罢后无奈说道:“穰侯,你住在阴晋城内,那蒙仲也住在阴晋城内,你就非要出城到我军营,拖着老夫去见那蒙仲?”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次都是这样,真当他李兑还是二十几岁的壮实小伙么?

    听到李兑的抱怨,魏冉语气复杂地说道:“不是非得如此,只是那些郾城君在初次拒绝在下邀请的时候就给出了理由,他说他是宋人,我秦国对宋国救援有恩,为了魏国的利益考虑,他不能单独见我,以免我用对宋国的恩情逼他就范,使他陷入两难之境……这个理由,着实让人无法反驳啊。”

    『那你就非要拖着老夫?』

    李兑看了一眼魏冉,没说话。

    不得不说,他这个联军统帅,现在是当得越来越麻烦。

    你说秦国与五国联军的和谈争执,不就只剩下魏韩两军了么?那你魏冉、蒙仲、暴鸢三人自己去交涉不就完了么?

    但没想到,这边蒙仲与暴鸢说不行,说你奉阳君是联军统帅,必须当着你的面谈;那边魏冉也说不行,没有你奉阳君出面,那蒙仲不肯见我,我单独去见公孙竖与暴鸢无法解决问题。

    结果就是李兑以年过六旬之龄,被魏冉拽着反反复复去约见蒙仲等人,偏偏李兑还无法拒绝魏冉的要求,毕竟他还指望着魏冉帮他把次孙李恪弄到秦国去仕官。

    有几次李兑忍不住想,那蒙仲是不是打算来个‘借雪杀人’,借这寒冬的雪将他冻死,以报当年赵主父的仇恨。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余时辰,李兑哆哆嗦嗦地带着魏冉又回到了阴晋城内,见到了蒙仲、公孙竖二人——暴鸢目前跟蒙仲的兄弟乐进一起驻军在郑县。

    见到蒙仲与公孙竖二人时,二人正在城内县府的屋内烤火煮酒。

    可能是已来过几次了,李兑也不见外,走上前自己给自己舀了一碗酒,旋即,他对魏冉、蒙仲、公孙竖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自顾自端着这碗烫酒去火炉旁烤火了——反正也不关他的事。

    还别说,看着李兑这个年过六旬的老头捧着一碗酒哆哆嗦嗦地坐在火炉旁烤火,蒙仲心中倒也有那么一丝的过意不去。

    但没办法,他必须事事都拉上李兑,毕竟不能让赵国置身事外,‘强迫’魏冉必须请李兑出面这还只是顺便的,待等来年开春后,倘若李兑准备置身之外,带着赵军撤回赵国,蒙仲也会用类似的办法留住李兑。

    倒不是要借李兑、或者借赵国的力量逼迫秦国,纯粹只是不想赵国来干涉。

    齐、燕两军到时候也会如此。

    “郾城君?”

    “唔?”

    听到了魏冉的唤声,蒙仲这才将目光从李兑身上移开,继而正视魏冉这位秦国的国相。

    只见李兑问蒙仲道:“昔日齐国进犯宋国时,宋人是否亦是众志成城,联手抗击齐国的军队?”

    蒙仲愣了下,还没等回答,就见魏冉自顾自说道:“眼下我大秦正是如此!……在下刚刚收到了咸阳送来的消息,得知咸阳已征召了近十万新卒,这些忠爱于国家、忠爱于君王的老秦人,正不畏严寒在咸阳城外操练,口中高唱《无衣》……郾城君可知《无衣》?”

    蒙仲微笑着点点头,刚想说我看过《诗经》,知道《无衣》,却见魏冉将碗中烫酒一饮而下,豪迈地吟唱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蒙仲无奈地与公孙竖对视了一眼。

    公孙竖微微摇了摇头,自顾自喝酒,懒得理睬魏冉的“威胁”。

    他的堂兄公孙竖死在白起手中,而白起则是魏冉提携的秦国将军,这就注定公孙竖对魏冉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这使得片刻之后,待魏冉声情并茂地唱完《无衣》后,只有蒙仲出于礼数轻轻拍了拍手,公孙竖干脆看都不看一眼。

    至于李兑,这老头还在那边抖索着烤火。

    “这算是威胁么?”

    一边轻轻鼓掌,蒙仲一边平静地问道。

    “非也。”魏冉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在下只是想让郾城君明白,我秦人为了保卫国家的决心!”

    蒙仲看了一眼魏冉,拿起酒壶里的酒勺给魏冉舀了一碗酒,口中平静说道:“像这样的决心,我十四岁时就见识过了。……当时我还只是宋国的一名小卒,被征兵入伍前往攻打滕国,当时,我亲眼看到滕国的君主、臣民拼死而战,但……肯为国家牺牲的人,都是值得我辈尊敬的英雄。宋国有宋国的正义,滕国有滕国的正义,魏国有魏国的正义,秦国有秦国的正义,很抱歉,为了魏国的正义,我只能与贵国的正义为敌。”

    魏冉张了张嘴,旋即怅然叹了口气:“不愧是圣人的弟子啊。”

    蒙仲淡淡一笑,旋即正色说道:“方才这话,算是来自宋国的蒙仲所言,而眼下我要说的,则是出于一名魏国将领的本职……穰侯,在下并不怀疑贵国坚决抵抗的决心,但也请贵国莫要轻视魏韩两国希望摆脱秦国威胁的决心,我魏韩两国,已被贵国进攻了许多年,是时候摆脱贵国的阴影了,倘若贵国不肯割让西河,那么,请……”

    他本想说‘我魏国也有可以媲美《无衣》的赋谣,可以唱给穰侯听听’,可仔细一想,他魏国还真没有……

    于是他立刻改口说道:“不止贵国做好了准备,我魏国同样也做好了准备。”

    “魏国准备步当年楚国的后尘?”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

    “……”

    此时正在烤火的李兑转头瞥了一眼魏冉与蒙仲,微微摇了摇头。

    正所谓旁观者清,身为局外人,其实李兑看的很清楚,别看魏冉与蒙仲都一副强硬的做派,但其实这两个都很虚,像极了那句民间的谚语:麻杆打狼两头怕。

    秦国担心一旦开战挡不住魏韩两国,而魏国则担心他与秦国鏖战时,其他国家趁机崛起,甚至对魏国来个趁火打劫——真以为他李兑看不出蒙仲、公孙竖等人‘绑架’联军的根本原因么?

    『随他们去,反正与我无关。』

    李兑暗暗想道。

    而此时,魏冉与蒙仲的对话却还在继续。

    只见魏冉意味不明地对蒙仲说道:“方才郾城君说贵国已做好了准备?在下却不信。……据在下所知,贵国南边,可是有个国家正在边境驻扎重兵啊……难道郾城君就不担心么?”

    『南边?楚国?』

    蒙仲微微皱了皱眉,毕竟他迄今为止还未收到任何消息。

    转头看向公孙竖,公孙竖也是摇头作为暗示,表明他并不清楚这件事。

    深深看了一眼魏冉,蒙仲心中泛起了嘀咕,魏冉此时故意提起楚国,这肯定不是没有理由的。

    『莫非……』

    转念一想,蒙仲隐隐猜到了什么,轻笑着问魏冉道:“远在楚国的事,穰侯为何这般清楚?莫非这件事与穰侯有关?”

    “郾城君这可是冤枉在下。”

    魏冉摇了摇头,但他脸上那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却让蒙仲越发肯定。

    蒙仲摇摇头说道:“穰侯觉得,似这等盘外招能挽回贵国的失利?”

    “盘外招?”魏冉嘀咕了几句,似乎在琢磨这个词的含义,旋即他笑着说道:“郾城君误会了,这只是在下好意的提醒罢了。魏韩两国,曾经就算绑在一块,对上我大秦也不过五五之数,只是郾城君的出现,助涨了魏韩两国的声势,但倘若楚国介入……郾城君不担心么?楚国可是也想夺回宛城、方城,洗刷当年垂沙之败的耻辱呢。我劝郾城君莫要咄咄逼人,我大秦只是一时失利,远非一战可定,倘若贵国为了打压我大秦,导致国内防备空虚,最终被楚人趁虚而入,这岂非顾此失彼么?……在下记得,郾城君的封邑就在魏国南方吧?难道郾城君就不担心楚军趁虚而入,攻破方城郡么?”

    蒙仲淡淡回道:“方城,有我族弟蒙遂坐镇,纵使楚国受到某些挑唆,也未必能威胁到我方城郡。我劝穰侯还是省一省这些盘外招,好好考虑一下在下的提议,我魏国只要西河……”

    对于蒙仲那所谓“我魏国只要西河”的承诺,魏冉嗤之以鼻。

    或许魏国眼下确实只想着拿回西河,但那只是因为魏国目前无力吞并他秦国罢了。

    至于日后,谁知道呢!

    眼瞅着开春将即,而面前这个蒙仲却是油盐不进,魏冉亦感觉颇为头疼。

    眼下,魏冉只能指望魏王别那么倔……

    而就在这时,忽听一阵踏雪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让蒙仲很熟悉的声音。

    “蒙小子,还不快来迎接老夫?大王拜你为河东守,哈哈……咦?这不是穰侯么?你也在啊?”

    “……”

    魏冉、蒙仲、公孙竖皆下意识地转头看去,旋即便看到翟章一身是雪地站在门褴外,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坏笑。

    『翟章?』

    『大司马?』

    『……他方才说什么来着?』

    『河东守?』

    屋内呈现片刻的死寂,旋即,不同于公孙竖先是惊诧随后露出了如愿般的信息,魏冉与蒙仲二人不约而同地面色微变。

    『……这下,这场仗真的避不开了……』

    颇有默契地,魏冉与蒙仲对视了一眼,都不知该对此说些什么。

    翟章的出现,打乱了他们各自的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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