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子岛克尔法尼亚和拉尔法尼亚的交界处有一片空寂无垠的荒漠,大漠之上一座破旧的平顶水泥小屋独自截断了两侧的地平线,它看起来就像一颗朽坏的牙齿。

    “这地方正合适,”亚伯拉罕想着牵着把马拴在小屋的背阴地里,然后推开门走进凉爽的室内,亚伯拉罕十分庆幸厚实的土墙挡住了严酷的热浪。

    在小屋里,亚伯拉罕摘下头上的牛仔帽,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屋子里空荡荡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但尽管如此,这里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地点。

    “在这儿先呆上一段时间。”说着,亚伯拉罕把背上的弓放在地上,将弓箭矢放在弓旁,随后他扭身门侧的那扇小窗,透过那里他眺望着远方的那篇绿洲,呼呼的沙漠烈风吹着他面颊下面的胡子,过了一会,他出去把马背上的行李拿了下来,回到屋后便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他依靠在墙壁上歇了片刻又来到了窗口。

    此刻的亚伯拉罕正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场景,他的手指不断地来回掐着,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东西,接着仔细端详着各种角度,“对了。”亚伯拉罕说着,便屈膝跪在地上,然后尝试以不同的视线观察,随后他拿起背包后侧的那把散弹枪,回到窗口搭上装上一发子弹开始瞄准,在确认好武器的准星之后,他满意地把武器放回原处,然后从马袋日拿出了克莱恩市场上买来的最后一块瓜,随后他坐了下来,

    接着他等待着夜幕的降临,等待着他的猎物现身。

    在等待的同时,亚伯拉罕的思绪又回到了他家人的身边,不久前,亚伯拉罕收到了一封来信,信的内容让他深感不安,读完以后埃亚伯拉罕便开始收拾行装。

    “这事很突然,我得离开沃顿特一趟,”亚伯拉罕对妻子说道,“时间不等人,我会尽快赶回来的,我保证。”

    亚伯拉罕告诉他的妻子露丝自己要离开沃顿特几周,甚至是几个月的时间,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儿子纽特会打理农场的事情,另外儿子哈德森也会帮他去城里赶集。就这样,亚伯拉罕来到了沃顿特西侧的码头,泪水在夫妻两人眼中闪烁,亚伯拉罕发觉自己很难保持镇静,他和妻子拥抱了一下,然后便上了船,一颗心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你要好好照料你的母亲,姑娘。”他对船下的贾思琳说道,伸手假装拂去眼角的尘埃。

    “我会的。”年纪十岁的哈德森答道,她的下嘴唇有些颤抖。亚伯拉罕与妻子露丝交换了一个心碎的微笑。他们都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但即便如此,这一刻还是让他们心神震颤不已。

    “富兰克林,剩下的就交给你了,直到我回来。”亚伯拉罕对前来送别的富兰克林说道。

    “您放心,”富兰克林握着亚伯拉罕的手说道,“众神会保佑我们的。”

    说完,富兰克林下了船,船开动了朝着西南方开去。亚伯拉罕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向岸边的哈德森挥手道别,这可是亚伯拉罕自孩子诞生以来十几年来,他第一次远行,看着最爱的人目送着自己离去,离别之苦就像一把刀劈在他的心头,让他有些担忧,又有些担忧。

    下船之后,为了到达自己最终的目的地,他在附近的集市里买了最简要的必需品,租了匹马,借月亮和星辰来指引方向,白天他则是放马休息和睡觉,待在茂密的树荫下面,或者是为了躲避危险的烈日待在棚屋里。

    有天傍晚,他起身时太阳还没落山,他眯起一只眼睛熟练地扫视着地平线。在远方几乎看不见的地方,地平线上淤积的热霾中有一点轻微的扰动。他注意到了,但并没有想太多。

    然而,当第二天他确信自己在同样的时间起来之后,亚伯拉罕在地平线上的光带中,就在跟前一天同样的位置上看到了一个凹痕。毋庸置疑,他被人跟踪了。更重要的是,跟踪他的人是个行家,对方显然是在保持固定的距离。

    “我们得小心了。”亚伯拉罕自言自语道,然后从马袋里拿出一把枪放在腰间,然后看了一下另一侧,该死,他后悔今天出来没有带一个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理论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但他不得不放慢了脚步。热霾中的标志却始终不曾改变,他冒着灼热的太阳在白天出行,他发现跟踪者也做了同样的事。有天晚上他纵马飞奔,拼命地催马前行,跟踪者看到了他的举动,不出所料,对方也有样学样跟了上来。

    这样他就别无选择了,他不得不放弃他的任务,至少暂时先放弃,直到他能对那个偷偷跟踪他的家伙做点什么。这个追踪者是什么时候跟在他的身后?有着多年军人经验的亚伯拉罕,他做什么事都很谨慎。

    好吧,他得先想想事情的缘由,咱们来想想吧,亚伯拉罕是在此行的第五天发现了身后的幽灵,这一点让他颇为振奋,因为这意味着这个人是在他们下船的时候才跟上他们的,基本是和沃顿特宫殿无关。先不管这家伙是谁,只要对方能够远离他的家就好,他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甩掉这个追踪者。

    在外不远的地方,亚伯拉罕他们遇到了一个小村落,这里商贩们架起摊位,出售装在高坛子里的油、布、扁豆和豆子,亚伯拉罕买了些粮食,哈德森则在一旁的黑市里弹药,便离开了,接着他们一路引着那名追踪者,向西部沙漠奔去,一边盘算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两天后,两人看到了这个小屋,亚伯拉罕随即断定这是埋伏的理想地点。

    果然,他的目标出现了,亚伯拉罕发现在他们的不远处马背上一个独行的身影,那名追踪者在热霾中现出身形。亚伯拉罕看了下天,很好,现在太阳在他背后的方向,他那次散弹枪躲在屋子的窗口上轻瞄准了骑手,他注意到对方和他一样服装。

    是时候了。

    亚伯拉罕深吸了一口气,散弹紧盯着他的猎物,他保持着瞄准的姿势,感觉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他得在肌肉的颤抖影响他的瞄准之前解决他。

    他扣动了右手的手指。

    子弹射中了目标,远处的骑手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在地面上带起一阵沙尘。亚伯拉罕上了下膛,他瞄准对方,只要有必要,他可以随时都可以开枪,亚伯拉罕盯着对方的身体,走了出去,在那片大漠上,寻找生命的迹象。

    但他没有发现任何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星期前。

    艾斯克在黎明到来之前便醒来,初升的阳光向窗帘内侧倾泻而入,他来到一旁的火炉旁,白色的火光映在了他的黑眸之中。没过多长时间,房子便变得暖和起来了,艾斯克来到床边准备穿衣服,但当他扯下裹在身上的长毛巾时,它又感觉四周的寂静里蕴含着几分寒意。

    艾斯克穿好衣服,便来到了厨房,他从冰箱里拿出了自己的早餐:面包和果酱,来到一旁的餐桌,开始慢慢地进食。

    艾斯克打开了面前投影屏,他翻动着投影屏上最新的新闻,直到停留在一个人的照片时,他停止了滑动,那是亚伯拉罕,他放下了手中的面包,表情变得严肃,在陷入了些许沉思之后,他翻动页面点开了一张关于亚伯拉罕的人物简介,在下一个通知栏弹出之后,他点了yes,此后亚伯拉罕的头像上便多了一个红叉。

    饭后,艾斯克回到了房间,他在一个书桌上打开了立维地图,在标记了位置之后,他打开衣柜,在确认好背包里的武器之后,他便出发了。

    花了整整三天时间他终于赶到了位于沃顿特西侧的码头,这是一片位于河畔的建筑,艾斯克在一个茶馆门口前停下脚步,他走进了茶馆,找了个向阳的座位坐了下来,在招呼服务员上好茶品之后,他拉下兜帽一边品尝着茶水,一边默默地等待着。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发现对面的码头旁边的那间小屋子里有动静:一个男人,不,是一个女人的身影从码头回来。她提着一只大水桶,艾斯克眯起眼睛观察着她走路的样子,女人的动作非常的简练、克制。他看着她装满了水桶,把桶搁在了地上,然后把双手架在髋部站着等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她把双手捧在嘴边,在微风中呼唤着一个名字。

    弗瑞斯!

    他的目标也姓弗瑞斯,不过他名叫亚伯拉罕,艾斯克断定,要么现在他在集市里赶集,要么他在前面河塘里打渔,要么他根本不在家。就在这时,小屋里冒出了一个男孩的身影,这肯定就是弗瑞斯了。

    艾斯克看着那个叫弗瑞斯的男孩走向了他的母亲,然后提起另一只水桶,然后把它们带回小胡。

    他一直待在茶馆里,直到他确信亚历克斯并不在这里,那间小屋里只有女人和男孩,随后他弓着身子爬起来,付了钱,然后加快速度离开了这里。他慢悠悠地来到了那间小屋旁,背靠在红砖砌着的墙壁,静悄悄地来到屋子的后面,透过一扇朝向后方的窗户,艾斯克听见了母子二人进食的声音,他听到了“父亲”这个词,以及男孩的真名“哈维尔”。接着他又在那男孩的母亲回答里听到了一句“很快会回来”。

    现在艾斯克闭上眼睛沉思起来,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小障碍,但仍然是个障碍。亚伯拉罕是不是已经有所警觉了?

    不,不是因为他的到来。如果是那样的话,亚伯拉罕会留下来保护他的家人。他肯定是注意到了什么。是为了警告其他人所以才匆忙离开,还是要着手执行什么任务?等他追上亚伯拉罕的时候会搞清楚的,他决定暂时不考虑这件事。

    时间,现在时间就是一切,时间是他的敌人。

    艾斯克打开投影屏,将鞋子底部的材料密度变高,然后蹑手蹑脚地在小屋周围移动,艾斯克俯身从另一侧窗户下面溜了过去,直到抵达正门入口。他在门口站好位置,身子紧贴着墙,他仔细聆听屋里的动静,默默判断着男孩和他母亲的位置。他从腰带上抽出小刀,把刀柄上垂下的皮索往手腕上绕了几圈。

    他等待着,数着脚步声。

    就是现在!

    他把门帘推到一边,利落地走进农舍,从背后抓住女人,在把刀架在她脖子前,这场短暂的打斗只用了几秒钟就结束了,。

    在房间的另一头,又一个男孩听到了动静赶了过来,他进屋一看,只看见一个脸上疤痕累累的男人拿着一把刀抵着他的母亲,而另一边他的兄弟哈维尔正愣在原地。哈维尔的头发邋里邋遢,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一只手上拿着一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把刀,他的目光盯着房间的尽头。

    “我不想伤害你们。”艾斯克说道。这是个谎言,女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哈维尔,把盘子放下,手放在腿上,还有你!”他指着另一个男孩说道,“把手给我背到脑后面。”

    “别这么做!”那女人说,她的声音紧张又坚决。

    “我可不是开玩笑的人,”他警告道,为了表明决心,他把刀刃刺进了她的肌肤。她的伤口里渗出鲜血,流到了艾斯克的手腕上。

    “按我说的做!”他重复道。

    “记住爸爸说的话,”女人喘息着说,“快跑!从窗户出去!”她抬起手抓住他的胳膊,稳住她自己的身体。

    艾斯克摇了摇头。“你敢动一步我就划开她的喉咙。现在照我说的做。”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如电光石火一般:哈维尔的手腕一弹,盘子就飞了出去,摔碎在石头上。那把刀出现在他另一只手里,他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了刀刃,手腕一甩,小刀便旋转着向艾斯克飞了过去。与此同时,男孩的母亲也行动起来,她身子一扭,牙齿咬进了袭击者的胳膊。

    哈维尔的飞刀扔得不错,可还是被艾斯克一闪避开,飞刀几乎完全落空,只在他肩膀上留下一道轻微的擦伤。男孩的母亲用胳膊肘击他的肋骨,一次,两次。这种结实有力的攻击相当精明。她也受过训练。现在他别无选择,只能解决他们两个了。他很快就做出了选择,在她试图第三次攻击他的同时划开了她的喉咙,然后就着这个前后摇摆的动作,他把自己的匕首朝男孩扔了过去,哈德森向前扑了过来,显然是想要帮助他的母亲对付他。

    男孩离得很近,很容易瞄准。年轻的哈维尔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脖子,匕首从那里插了进去,血液飞溅,然后从伤口喷涌而出,他跪倒在地,随后向一边倒了下去。母与子在石板上紧挨着对方死去。

    艾斯克歪着脑袋,看着鲜血在他的两位受害人之间渐渐汇成一摊血泊,血液混合在一起,慢慢渗透到泥地里。他撇了撇嘴唇,这个简短的动作是他烦躁不安时下意识的反应。他本想留他们再活一段时间,让他好好审问一下。可他们选择搏斗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们以死为亚伯拉罕赢得了时间,甚至有可能是逃跑的机会。

    也在这时,艾斯克又发现一点,还有一个男孩不见了,他叹了口气,稍稍皱起了眉头。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收拾好东西,来到码头,坐船来到了拉耳法尼亚,然后一路追踪,终于他更上了亚伯拉罕的步子。

    他的猎物无疑是个好手。当有车队或者商人经过的时候,他会跟随他们的脚步,而当他自己的踪迹有可能会成为道路上唯一的痕迹时,他又会长时间滞留在野地里。可尽管他怀疑自己被人跟踪了,亚伯拉罕还是花了太长的时间来验证他的猜测,等到他开始行动的时候,艾斯克已经预料到了他的计划。

    当他从远处看到那间小屋,却没有发现亚伯拉罕的踪迹时,艾斯克就意识到这地方设了一个陷阱,他也有这么一个陷阱,知晓了这一点,也就意味着亚伯拉罕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在靠近麦田离河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他遇到了一个旅行者,那位旅行者马身上放着的那些器材,他猜测这人或许是附近的工人。

    “你好!”旅行者愉快地喊道。艾斯克跳下马匹向他走去,他把匕首藏在披巾下面看不到的地方。旅行者举起一只手遮在眼睛上方。“我能为你做点什……”没等那人说完,艾斯克的刀便进入了他的腹腔。

    艾斯克引导着被血腥味吓得烦躁不安的驴,让它继续背着死去主人的尸体折回到一边的低凹处。在小屋看不见的隐蔽处,他把尸体转移到自己的马背上,用绳索和巧妙的绳结做好了准备工作,绳结会在合适的条件下解开,死亡带来的僵直让尸体直立在马背上,最后,他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尸体上,朝后站了站欣赏他的作品。

    然后他拍了下马的屁股,马匹便带着死去的骑手出发了,与此同时,艾斯克偷偷从另一边围绕着小屋前后,从外侧绕了一个大圈。他从远处看见尸体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亚伯拉罕的枪射中了尸体的脖子。

    陷阱已经设好了。

    没过多长时间,亚伯拉罕俯身从小屋里钻了出来,艾斯克也从后方靠了过去,他也等待着亚伯拉罕,在他出现之际,艾斯克迅速用刀根割断了亚伯拉罕的脊柱,让他只能看和说话,随后他蹲了下来,开始问话。

    “你们这些人剩下的都在哪儿?”他问道。

    亚伯拉罕用会意、悲伤的眼神盯着他,艾斯克再一次恼怒起来。这一家人都是同样的德行,他清楚自己是在浪费时间。他把匕首刺进埃姆萨夫的眼窝,然后用他的衣服把刀擦干净。在平原上,秃鹫已经开始在旅行者的尸体上停留。他懒散地看着它们,在出发之前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很快这些鸟儿也会发现亚伯拉罕。

    回到小屋,艾斯克在亚伯拉罕的行李中找到了徽章,把它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任务完成了,至少现在是完成了。

    艾斯克舒展身体,做了个深呼吸。

    他把武器清理干净,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启程去回报任务。

    他会接到他的下一个指令,去寻找新的杀戮目标。

    游戏将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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