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得沈红像是疯狗一样开始胡乱撕咬,周并咬着牙怒声道:“陶二,你这狗东西休要血口喷人。那唐八分明是与你认识,而且关系匪浅,如何是我带来的?



    “姓周的拿着珍宝斋的提货单来提货,原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你仗着是珍宝斋的少掌柜,不仅不把货物给我,反倒是百般侮辱!”



    “若非若此,那唐八就算是我带来的,又有什么理由插手你我之间的事?”



    周并彻底爆发出来,哪里管你什么沈红沈云在场,站起身来指着沈红厉声道:“你说唐八惹事,我看是你仗着珍宝斋的名头,故意欺负人。”



    “那唐八只不过是看不惯你嚣张跋扈的样子,替姓周的说了两句公道话,人家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反倒是你,二话不说抄起凳子就要去砸唐八。你自己无能撞到门框上,引来沈掌柜,反而血口喷人说是姓周的带人闹事,呸,你这狗东西,姓周的今个活不成了,还怕你这狗东西不成?”



    周并这番话说的是无比的流畅,沈云听了那是深信不疑,莫说是沈云,便是谁来了也不得不相信周并。



    毕竟周并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沈红听到周并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一张脸涨红了,半响才强行辩解道:“不是,不是,我没有,我没有,你胡说。”



    最后实在是辩解不下去,整个人只觉得天旋地转,看到一旁的沈富,手脚并用跪爬过来,哀求道:“爹,爹你救我,救我,孩儿再也不敢了,爹,求求你救我,救我。”



    沈云冷眼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举动,心里已经勾勒出这件事整个轮廓。



    看来这事和太子还真的没有关系,莫非当真只是一场意外?



    若真是意外,这意外也太巧合了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发生。



    沈云这边向着,周并那边破口大骂:“呸,你还来求他,若不是你们俩父子颠倒黑白,非要把姓周的和那唐八攀扯一起,污蔑我来闹事,引起了民愤,这偌大的珍宝斋如何能够变成现在的模样?”



    周并气势恢宏,在这件事上本身就是个受害者,说起话来不容得沈红反驳。



    沈云听了,俯身捡起地上的腰刀,刀尖撑地看着沈红,声音像是地狱里勾魂的无常:“沈红,周掌柜说的可是实话?”



    沈红哪里还敢回答,知道自己再怎么辩解也没有用了,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痴痴呆呆的笑了起来。



    “哎。”沈云叹了一口气,看来事情当真是坏在了这个狗东西身上,若不是他狗仗人势,种下恶果,想来也不会有今天这种事。



    沈红的出身沈云多少问过下面的人,知道他原来是这条街上的地痞,那唐八也是在这条街上厮混的主,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长安街上这帮地痞无赖,沈云多少有些了解,因为有刁凤山这位教父般的人物在,长安城的地痞流氓极其有纪律性和组织性。



    战斗力也是非比寻常,别的地方的地皮流氓成不了气候,再横的主见到一般的官差也得立马怂。



    可长安城的地痞逼急了是敢拿刀追着差役们砍的,最后把那差役砍成重伤,砍人的地痞被判了死罪,最后反而被刁凤山花出面了了此事,将那地痞救出来,有拿钱堵住了差役的嘴。



    当时沈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很是好奇,因此多问了几句,才知道那地痞为什么要砍差役。



    原因也很简单,是那差役喝多了嘴上没收住,口称刁凤山为刁五,言语之中颇为不屑,因此才让那地痞追砍。



    把他们逼急了造反杀头的罪这般人都不在乎,又怎么可能在乎这珍宝斋到底是谁的买卖。



    “哎,家门不幸啊。”沈云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悠悠的叹了口气,将腰刀放在了沈富面前,沉声道:“沈富,你也算是跟着我最久的了。我沈云自问从来没有亏到过你。当年我未曾发迹,你多次想要改换门庭,这事我也一直没放在心上。”



    沈富老泪纵横,哭着点头道:“少爷,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老奴糊涂,罪该万死。”



    沈云听他哭的心烦,不耐烦道:“既然犯了错,这是你的儿子,你自己决定吧。”



    嘴上最然说的厉害,可沈云对沈富终究还是有感情在,这老小子虽然之前有想要离开自己的想法,可当时沈家确实是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莫说是他,就算是自己换在他那个位置上,只怕也想早点离开那个穷窝窝。



    再者来说,沈富也不是一无是处,当初若非是他跪着去求沈家大房讨来一斗米,只怕自己是熬不过刚穿越过来重病在床的那些日子。



    “嗤”的一声,腰刀刺破皮肤深入身体的声音从沈云的背后传来。



    “爹...爹...额,儿子不孝,来世,来世再孝顺您老...”沈红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到了。



    沈云叹了口气,心情十分不好,道:“沈富,这珍宝斋的掌柜你别当了,回老家吧,至少能当个富家翁,也没有那么多糟心的事。”



    他有感而发,甚至有些羡慕沈富,至少他在长安城里混不下去,好歹还有个退路。



    可是自己呢?一旦失败了,那边是死路一条。



    “嗤”的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想起。



    沈云心神一动,猛然转过身来,只见沈富手握刀柄,刀身穿透他的小腹,嘴角鲜血喷涌而出。



    沈富看着沈云,一张老眼难得的清明起来,呜咽道:“少爷,少...爷,老奴,老奴罪该万死,坏了,坏了少爷的大事,如何,如何还有面目,回,回,回...”



    脑袋一歪,沈富死在了沈云的面前。



    “沈富!”沈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油头滑脑的老东西,居然会以死谢罪。



    自己穿越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的闪现,沈富千不好,万不好,可他始终是陪着自己一步步走到长安。



    自己发的第一批豆芽,就是这个老东西冒着严寒,穿着单薄的衣衫,走了十来里路却县城的集市里换成了钱,给自己抓了药。



    沈富为自己做的所有一切,在沈云的脑海里变的清晰无比。



    “老东西...”原本就十分后悔来长安,现在有些焦头烂额的沈云看着沈富的尸体出神,眼睛微微的湿润起来。



    陪着自己一起走过风风雨雨的沈富就这样走了。



    沈云精神有些恍惚,他虽然是个穿越者,可终究还是个人。



    更不要这些日子以来,来自东宫的压力已经让他精疲力尽,皇帝那边对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也并不怎么满意。



    这一切都像是大山一样压的沈云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富在,不管他能力如何,好歹自己还算有个能说两句心里话,喝点小酒的人。



    沈富如今死了,这世间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再也没有了。



    恍恍惚惚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只觉得心灰意冷,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力气。



    整个人像是被极端的负面情绪所包裹,心中有一个**,那就是要将这帮穿越者们全都杀光。



    这个**像是一团火苗,慢慢悠悠的在沈云的心中跳动着。



    这些日子以来外界给沈云的所有压力像是油脂一般,滴答滴答落在了这杀戮的火苗之上。



    瞬间小火苗变成了汹汹的烈火,沈云只觉得整个人神情恍惚,宛如在云端行走,只想着提起腰刀来,杀个痛痛快快。



    禁卫军们感受到了沈云的情绪,全都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沈云这种情绪,这帮禁卫们再熟悉不过,他们可是不止一次在当今圣人身上见过。



    每一次圣人陷入这种状态,便是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倒霉的日子,不杀了五六个人,圣人是绝对不会恢复过来的。



    如今沈侍郎也如当时的圣人一般,若是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不小心惹到了他,平白无故被沈云一刀捅死,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一片狼藉的珍宝斋里一时之间安静下来,门外的天气也跟着阴沉起来。



    轰隆隆,一声沉闷无比的闷雷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里传来。



    所有的人都一个激灵,随后心里被恐惧填满。



    冬天打雷,这是不祥之兆啊!



    闷雷一过,淅淅沥沥的雨声想起来,寒风一股子一股子的夹杂着冰片的寒雨刮进大厅内。



    纵然是这帮见惯了生死的禁卫军们也不由得害怕起来。



    沈云坐在椅子上,不声不响,看着门外的雨,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所有人都不敢打扰他的思考,除了周并之外。



    “大人。”周并没有了之前的恭敬,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决绝的不卑不亢。



    沈云恍若没有听到一般。



    “大人,小人那二十万贯货今日什么时候能够提走?”



    众人一见还真有不怕死的,一个个也不害怕了,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不长眼的商人。



    沈侍郎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敢来要你的货,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啊,商贾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这批货,你拿不走了。”沈云面无不表情的回了一句,随后从怀里抽出一根烟来,拿出随身带着的新型火折子,吹着了,拿手挡着点着了烟。



    周并来珍宝斋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他还能怕你沈云?



    “大人,提货单上明明写着随到随取,大人乃是当朝户部侍郎,朝廷命官。又是珍宝斋东家,难不成是要说话不算话么?”周并这辈子也没这样怼过当官的,往日里见到这帮身穿官服的人,不管官职大小,周并只有赔笑脸的份,哪能有这样痛快怼他们的情况?



    沈云缓缓抽着烟,看着外面越来越急越来越密的雨,轻声道:“珍宝斋的仓库里暂时没有货,便是想给你也给不成。如今天降大雨,便是想从工厂里给你配,也来不及了。”



    他一边说这,一边伸手握住了一旁的腰刀,眯着眼睛抬起官服擦拭着腰刀上的血迹。



    “大人,若是这批货今日里不能运出城,明日里小人也只有死路一条。”周并看着这年轻官员的背影,一字一顿道。



    “哼。”沈云冷冷一哼,随后笑了起来,只是这笑中没有丝毫的暖意,比门外这冰雨还要慎人。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就屋外的冷雨,既然能吹打我珍宝斋,难道就吹打不得你周掌柜么?”沈云抬起手,接住吹进来的冰雨,整个人宛如一座雕像一般。



    禁卫军们有些担心的看着这倔强的商人,想上前拉他一把,却又不敢说话,唯恐这场风波牵扯到自己身上。



    周并也跟着冷笑一声,道:“珍宝斋的风雨乃是大人的恶仆咎由自取,小人本本分分,凭什么要忍受风雨吹打?”



    “凭什么?”沈云转过身,手中握着腰刀,宛如从地狱里来的魔鬼,一张英俊的脸此时变得狰狞无比,眼睛通红看着周并。



    “我珍宝斋两条人命难道还抵不上你一条贱命么?”沈云的后背已经被冰雨打湿,整个人连说话都带着一股寒气。



    周并毫不畏惧,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沈云道:“大人,今日不收到货,小人是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沈云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脸狞笑的看着挺直腰板的周并。



    脚步,动了。



    “钱,我会退给你,十倍给你。”沈云一步步的逼向周并,心里的杀机已经丝毫不加掩饰的暴露在脸上。



    周并不为所动,冷声道:“小人今日而来只为了要货,珍宝斋口口声声说诚信为本,这便是珍宝斋所谓的诚信么?”



    “要钱,还是要货?”沈云走到了周并面前,微微低下头来俯视着他。



    周并咬着牙道:“要货。”



    “好,要货那你就去找沈富要去吧,他才是珍宝斋的掌柜。”



    沈云说完,伸出腰刀直直的插进了周并的腹部。



    “你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东西,老子活了两辈子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沈云扶住倾倒的周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周并抬起头来,看着对面二楼窗户上冷眼看着下面的刁凤山,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五爷,这第一条命小的还您了,还有四条,小的下辈子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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