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昊商与姜桓谷都仔细看过了朱晓敏的手腕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卢他怎么了?连神色都变了。”苗昊商疑惑道。

    姜桓谷答非所问,反倒问了苗昊商一句:“你听说过那种草吗?”

    “没有。”

    卢海龙许久都没有下来,众人只好在原地等着。

    卢海龙一边往上飞,一边在崖壁上四处扫视,寻找着“兔首岩”。“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两株应该是传说中的灵草紫铁荏。”

    紫铁荏,乃是荏类草药中的极品灵物。荏,又名紫苏,为良药。铁荏,又是荏类草药中的珍稀之种。与一般的荏草不同,铁荏叶细小而多密,坚硬如铁,故得名。铁荏长生,十年为白铁荏,三十年为绿铁荏,五十年为青铁荏,七十年为蓝铁荏,一百年以上才可转为紫色,为紫铁荏。论药性,白铁荏杂而不精,绿铁荏精而不专,青铁荏专而不敛,蓝铁荏敛而不密,唯独紫铁荏药性极佳,乃煅体之绝佳草药。紫铁荏大多生于万丈峭壁石缝之间,凸显其坚刚之质。由于药性富集于草叶之中,采时切记:梗离根而亡,叶离梗而亡,如伤片叶,顷株皆死,顶花损则退变为白铁荏。若想不失其性、不损其生,必须破开岩石,小心将全根挖出,一个时辰之内全株投入药鼎炼烧方可。

    这一段话正记载于太清宗传奇的炼丹大师葛朴洪所著的《丹霞秘典》之中。卢海龙在翻阅时无意中记住了“紫铁荏”这个名字,但具体描述却朦朦胧胧只记了个大概,听朱晓敏说细小的叶子有如铁片般坚硬,立即猜到可能是这种奇异的灵草。如果真是紫铁荏,卢海龙打算立即返回太清宗取来药鼎,将灵草全株挖出炼丹,毕竟采下灵草一个时辰之内无论如何也赶不回去,只能当场炼制。丹成之后给几个小辈服下,能省下不少的煅体功夫。更何况,紫铁荏所炼成的紫铁丹就连卢海龙自己吃了都大有好处。

    可卢海龙耐着性子将五十丈到一百五十丈之间、从南至北足足半里的范围全部看过了,根本没有看到那两株灵草。他已经仔仔细细地查探了每一块凸起的石头,一无所获。

    无奈,卢海龙下落到谷底,问三名小辈:“你们确定那紫草就在这里的上方?莫不是你们记错了位置?我寻了南北半里、上下百丈,都没有发现。”

    “啊?”三人面面相觑,天逍答道:“前辈,我确定就在上面五十丈左右。今天我们在这里上上下下爬了六十次,从未挪动过地方。”

    “前辈,带我御剑上去,我亲自指给你看。”朱晓敏道。

    卢海龙一把将她拉到了仙剑上,迅速向上飞去。

    苗昊商道:“看来一定是什么稀罕的草药,要不老卢不会这样的。”

    “是啊,紫铁荏呗,当然稀罕。”姜桓谷仰头极力望着高处的那一个光点,那正是仙剑的光芒。

    “紫铁荏?你知道?”苗昊商扭头问道。

    姜桓谷调侃:“当然啦。《丹霞秘典》里记载得清清楚楚。你从来不看典籍书册,无知也是正常。”

    “哎呦嗬!敢藐视我了?要不要较量较量?”苗昊商摆开了架势。

    “得了吧,当着几个小辈的面,你也不嫌丢人。我把‘无知’改成‘不知’,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苗昊商嘟囔着,视线重新投回了上方,仙剑的光点已经化作了一颗小星,看不清了。

    “咦?真是奇怪,刚才那两株草明明就在那儿的啊!”朱晓敏指着光秃秃的“兔首岩”。

    “兔首岩”上面空空如也,失去了两只“耳朵”,它也不再像兔子了。

    卢海龙落在岩石上,仔细看了看,这里的岩壁明显凹进去一大块。“难道被人挖走了?”正当他纳闷之际,朱晓敏惊呼一声:“啊,前辈,刚才这儿好像没有这个大坑。”她的话证实了卢海龙的猜测,紫铁荏的确是被人挖走了!而且,此人不仅知道紫铁荏的珍稀,还了解它古怪而又苛刻的特性,所以才破开岩石连根挖走。

    “唉……”卢海龙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终归是没有那个好运气啊。那两株灵草早就被人盯上了。”

    “难道是飞冰块打落我仙剑的那个人吗?”朱晓敏道。

    “唔……”卢海龙点点头,“除了他还能有谁?他必是一位世外高人,如此精妙的控制力,我自叹不如。”

    朱晓敏有些不信:“不就是不伤我而打落手中的仙剑嘛,这点儿事对前辈来说还不是易如反掌、信手拈来?前辈太谦虚了。”

    卢海龙严肃地说:“你错了。那位高人可不仅仅是打落你的仙剑而已。此处无水,你可知何处来的冰块?”

    “不知道。”

    “那是用灵力凝结出来的。”

    朱晓敏吃了一惊:“灵力还可以凝结成冰?”

    “有什么不可以?灵力可化成火,自然也可以化成冰。只是火乃虚幻之物,而冰为实在之体,‘凝结成冰’对灵力的要求可比‘幻化成火’高了许多。况且你们决定斩草乃是一时偶然的主意,那位高人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凝出冰块,再从你们察觉不到的地方投射过来,着实令我钦佩。”

    “那倒不是。在看到紫草的时候我就说想要把它采

    下来,说不定那人从那时起就开始凝结冰块了呢?”朱晓敏有些不以为然。

    卢海龙侧目望了朱晓敏一眼:“那冰块不是落地之后还没融化吗?提早凝出冰块早就化了!还有,你知道你的手腕为什么不酸不痛、灵活自如么?正是因为那块冰,击中了你手腕上的内关穴,并且送了一道灵力刺激了穴位,拓宽了穴位附近的经脉所致。我自认没有这等出神入化的控制力。”

    朱晓敏听了十分震惊,望着自己的手腕道:“难怪一直有一股温热的感觉。”

    卢海龙继续说:“虽然我也打算帮你们三人拓宽经脉,但是所消耗的灵力太多,只能帮你们拓宽主要的经脉,周身次要经脉本就狭小脆弱,我无能为力。拓宽经脉也绝非易事,需要全神贯注,稍有差池就会使你们性命不保。像这样随随便便扔出一块冰就拓宽了经脉,那位神秘人的修为可以称得上高深莫测。”一边说着,他心中一边想道:“还好此人没有歹意,要是个脾气不好的人,反掌之间就可要了他们几个的命!”

    卢海龙带着朱晓敏回到了夜哭谷底,向苗昊商与姜桓谷简单地叙述了一遍,两人连连称奇。

    “老卢,你估计那高人是什么境界?”苗昊商问。

    “此人对灵力的掌控力高得骇人,恐怕连渡劫后期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到。”

    姜桓谷顿时双目放光:“你的意思是,那位高人是……”。

    “还不一定。”卢海龙打断道,“也许有人专门修炼控制力呢?不管怎么说,必是渡劫境界以上的高手无疑。”

    “那他们几个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安全?要不要换个地方?”苗昊商略显担忧。有个未知的渡劫境界高手在此隐修,万一惹怒了他可就危险了。

    “不用。那位高手明显只是不想让晓敏毁了灵草才击落了她的仙剑,而且同时还送了份‘礼物’给她,看得出是一位心地和善之人,我们权且暂借他的隐修之地修炼些时日。你们几个听好了,若是再看见什么奇异的东西,不要冒然触碰、采摘。有的说不定含有剧毒,当心小命不保!”卢海龙叮嘱三位小辈。

    “是。”天逍、天遥和朱晓敏乖巧地回应。

    此时已是夜里丑时,谷中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卢海龙在前引着众人往谷中深处走去。四周太黑,三位小辈视力不够,只得拿出仙剑来照明。

    夜哭谷白日间都阴森森的,入夜之后就更加幽暗人。谷中并无树木花草,到处都是乱石碎岩。借着仙剑的光芒,峭壁上嶙峋的怪石纷纷投射出森然骇人的阴影。寒风过谷,呜呜作响,仿佛从远处传来阵阵女人幽咽的哭泣声。崖壁上掉落下碎石声时有时无,更是增添了一丝阴森恐怖的气氛。

    朱晓敏听得寒毛直竖,不禁紧了紧衣襟。

    天遥留意到她的动作,安慰道:“《地理志》中有云:‘夜哭谷,入夜后奇声作响,呜呜焉,嗡嗡焉,呼呼焉,有如女声啜泣,孩童啼鸣,实则为风吹过谷之音,故谷名夜哭。’晓敏,别害怕,那都是风的声音。”

    朱晓敏点点头:“我在想那位神秘高人,怎么会挑一个这么荒凉阴森的地方隐修,他的脾气一定很古怪……”

    前面的苗昊商闻言道:“修仙之人难道还惧怕牛鬼蛇神?更何况是位得道高人。别想了,你们即将承受巨大的痛楚,先做好心理准备。”

    六人来到了一处相对宽敞的平地。谷中无树木,也无法生火,六人只好在黑暗中席地而坐。天逍、天遥、晓敏三人并排于前,苗昊商、卢海龙、姜桓谷分别坐在三人身后,稍运灵力,双掌击于三人背上,拓宽经脉的过程开始了。

    人体有十二主经、八条大脉,全身上下共有穴位七百二十个,当然不可能全部拓宽,卢海龙的计划是将十二主经中的手少阳心经、手太阴肺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阴脾经共四条正经,以及八条大脉中的阴维脉、阳维脉分别拓宽。四经分别两条走手,两条走足,恰分阴二阳二,对应心、肺、胆、脾四脏腑,而阳维脉起于足跟外侧,与足少阳胆经并行,终于督脉,有维系体内阳经之功;阴维脉起于足跟内侧,与足太阴脾经并行,合于任脉,具维系体内阴经之效。

    选择这四条正经与两条大脉,卢海龙斟酌已久。拓宽经脉之后,体内阴阳二气更盛,但平衡不破,还可使灵力运转更为迅速、储备更加充沛,配合白日攀崖磨练肌肉与筋骨,煅体的效果不言而喻。

    拓宽经脉的过程果然如同苗昊商所说,天逍、天遥和朱晓敏三人感觉体内异常痛苦,经脉之间被强大的灵力充斥,并强行撑宽,一股股撕裂般的剧痛席卷而来,白日里攀崖留下的酸痛仿佛被瞬间放大了数倍,有如虫咬蚁噬的感觉不断在身体的各部位萌生,三人都咬紧牙关大汗淋漓。

    看到三人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卢海龙不禁担心出差错,于是让他们默念剑籍口诀稳定心神。

    三人心中默诵《源影剑籍》中的剑歌,努力不去想正在遭受着的痛苦。此法果真有效,随着精神的入定,体内的痛楚好像越来越轻,最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脑中唯有朗朗上口的剑法口诀。也不知过了多久,三人感到背后忽然涌入一股强大的灵力,狠狠地冲击体内的经脉,随即,三人齐齐身体发软,昏了

    过去。

    ……

    等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天逍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甚觉惬意,酸痛与疲劳全部都消失无踪了。“啊,真舒坦!”他伸了个懒腰。

    “嘘”一旁的天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睛瞟了瞟三人身后。

    天逍回首一看,卢海龙、苗昊商与姜桓谷正打坐冥想着。三人脸上显露出明显的疲态,看来灵力耗损极大。

    朱晓敏指了指远处,三人轻手轻脚地回到了昨日攀崖的地方,开始了今日的修炼。在经过“兔首岩”时,他们还特地跃上去仔细看了看。前一晚光线太暗,朱晓敏未曾看得仔细,这回她可看清了,两株灵草原本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圆形的大坑,坑壁边缘整齐利落,一看就是用锋利的仙剑切出来的。

    “前辈,谢谢您”朱晓敏将双手在嘴边拢圆,大声喊道。回声在山谷中震荡回响着,传向了远方。看到天逍和天遥不解的目光,她笑着把昨夜卢海龙的分析说了一遍,天逍和天遥俱惊讶不已。

    三人重新开始攀跃。

    在一处漆黑阴暗的地方,有一位正盘腿而坐的人,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今日的攀崖对三人来说可省力了许多,身体素质强了一些,每一跃都能达到两丈之距,只是体力不如昨日那般充沛了。谷底灵气较为稀薄,前一夜又无暇冥想,所以三人体内灵力所剩无几,尽管攀岩省力,可最后仍是累得不轻。直到午夜子时三刻,三人才完成了三十次往返,累得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三位前辈并没有来接他们,而是一直在空地上冥想恢复。三人休息片刻,回到了空地处。

    今夜与昨夜无异,待卢海龙等三人冥想结束之后,依然要为天逍他们继续拓宽经脉。欲将四条正经、两条大脉全部拓宽完毕,至少也要一年的时间。一年煅体,一年炼魂,卢海龙早已计划好了。

    拓宽经脉的痛楚尽管难受,但天逍等三人心中都很清楚,此举对自己今后的修仙之路大有好处,因此他们咬紧牙关坚持着。有了前一夜的经历,今晚他们没有昏迷过去。待结束之后,他们拿出了灵晶,开始打坐冥想。

    直至翌日卯时,天逍他们结束了冥想,回到了攀崖的地方,准备开始今日的修炼。

    朱晓敏提议:“听卢前辈说我们要煅体一年,总是在同一个地方攀崖多没劲啊,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

    “好。不过别离空地太近,免得影响三位前辈静修。”天遥道。

    “前面的景色不错,我们再往那边走走。”天逍道。

    三人换了个地方,寻找一条新的攀崖途径。爬上爬下的过程中,欣赏嶙峋怪异的岩石乃是唯一的乐趣,朱晓敏乐此不疲,发挥了极大的想象力,把石头想成各种动物,还纷纷起了名字,比如“鹿角岩”,顾名思义,那块岩石细长分叉,有些像鹿角,还有像乌龟的“神龟岩”,以及“熊掌岩、鹅颈岩、象耳岩、马蹄岩”等等。一天内三十次往返之后,这里的环境自然也变得无比熟悉,于是第二天,三人又换了另一处地方攀崖。就这样,他们每天都找一个新的地方修炼,好在夜哭谷南北纵向极长,花上一年也不见得能换遍所有的地方。

    ……

    从第一天修炼开始,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天逍、天遥和朱晓敏才刚刚被拓宽了一条“手少阳心经”。在这之后,卢海龙将三人的修炼分量又加重了,每日攀崖要多往返五次。

    “这两个月我们一直在攀跃东边的悬崖,今天我们换到西边去吧?”朱晓敏道。

    天遥指着高处:“可是西边的悬崖可不太好攀呐,你看,凸出的石头比较少。”

    “但缝隙穴罅比东边要多。”

    天逍道:“西边就西边吧,只要有落手落脚的地方我们就能爬上去。”

    果然,西边比较难攀,虽然岩缝可以附手落脚,但却要将手脚插进缝隙中,远不如踩在凸石上轻松。

    凸石少了,缝隙也看不出像什么动物,连起名的乐趣都没有了,朱晓敏心中有些后悔。正在她郁闷之际,天遥忽然说了一句惊人的话:“哎,我想到个问题。你们说,这东西两边悬崖怎么会这么巧?一边多凸岩,一边多凹缝,会不会是一一对应的?”

    “一一对应?”天逍也觉得这个想法很有趣。向后张望,互相比对之后,他笑道,“别说,似乎还真是这样。你看对面崖上的几块大凸岩,对应着这边崖上的几个大凹穴。”

    “嗯……如果真是一一对应的话,那说明,这两边的悬崖原本是合在一起的。”天遥推测。

    “那又说明了什么?”朱晓敏不懂他的意思。

    “原本合在一起,现在又分开了。你们说,会不会是被什么人切开的?”天遥自己都被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

    “不可能!”天逍笑了,“夜哭谷南北少说也有上千里,谁那么大的本事能劈开大地?”

    “哈哈,天遥哥你真会瞎想,如果是劈开的,那应该两边悬崖一样平整才是,怎么会有这么多凸石、凹缝呢?”朱晓敏道。

    天遥尴尬地笑道:“也是。”随即他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这个古怪的念头。

    忽然,天逍发出一声疑惑:“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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