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里,我们连做好了弓弩,拉到一线天那里,落坡的陷阱阵也有了起,计划中的最后一步,便是如果一线天和落坡都不起作用,便将计就计地把他们引到寨子里,那里有库存庆丰收以及过年用的爆竹,我们把竹子绑在在一起,亦可以将他们一网打进。

    这几日段月容没淤出现过,我想他可能已经开路前往南部苗疆了,好几天没见夕颜,我心里好想夕颜,里也总是梦见夕颜流着口水对我笑疯的小脸。

    真想再抱起她肉鼓鼓的小身体,再摸摸她肥肥的小手,再闻闻她身上的奶。

    也不知夕颜有没有哭着叫爹爹。

    这一日,大战前夕,我正在削竹箭,龙道忽然唤我到族长那里去,说是有要事商议。

    我喏了一声,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却见家家灯火通明,心中一声长叹,这个不眠之,又有何人能安然而过呢?

    到了祠田,族长正凝视着祖宗的牌位默然不语。

    我上前对族长一躬身“族长,莫问前来,请问何事吩咐。”

    族长回过头来,对我一笑“今天想对先生说一件要事。”

    我正要问什么事,族长说了句跟我来,便带我进了一间暗房。

    房里有一张长长的供桌,桌上摆着案,烛台,桌上方正供着一幅微微有些发黄的画,画中一个俊的青年,衣带当风,栩栩如生,对我们和蔼微笑。

    我疑惑地看着,那幅画为什么看上去很眼熟啊?

    族长给那幅画恭敬地上了一柱,对我说道“连日来莫先生为我君家寨,出了这许多好点子,定不是普通人。”

    我摇摇手“族长缪赞了,莫问只是有些鬼主意罢了,如果没有君家寨的救助,莫问早就命丧黄泉了。”

    我向他一躬到底,族长看着我的眼睛说道“莫先生不是君家寨的人,其实完全可以同小段王爷一般离去,可是莫先生留下来同我君家寨同生共死,现在在我们先祖的恩人面前,树涛代表族人向莫先生道谢了。”

    我大吃一惊,不由后退一步,愣在哪里,心想这个族长是何时发现的呢?可是现在大战之际,我若再相瞒,也说不过去了。

    当下,我羞愧地跪倒在地“对不起,族长,说到底,都是莫问同小段王爷将胡勇引入这兰郡的,族长请责罚吧。”

    族长微微一笑,长叹一声地扶起我“先生给娃娃们上课时,我便觉得先生不是一般人。”

    我不由问道“请问族长是如何识破小段王爷的?”

    族长苦笑连连“小段王爷装得再像,可是他……唉!翠这孩子!”

    原来是这样的,段月容的远交近攻策略生效了,孩子们开始为紫眼睛的朝珠鸣不平,同情她,反而开始排挤君翠,君翠终于忍不住了,专门找了一天在半道上等着要痛打一顿段月容,没想到发现了段月容的真实别。

    君翠痴痴迷迷地回来,经不住盘问,告诉了族长,族长便要她万不能透露半个字。

    “既然小段王爷扮成了子,恐怕莫先生是个子吧!”族长对我微笑道。

    我讪讪地点头道“欺瞒族长,莫问死罪。”

    族长一摆手道“姑娘慧质兰心,想要保住自己一家人的命何罪之有,更何况,姑娘舍命陪着我们留在君家寨真是高义之人啊。”

    我惭愧道“莫问只想为君家寨尽一份力,万不能见死不救。”

    族长看着我炯炯有神“那树涛有个不情之请。”

    “族长但讲无妨。”

    “我君家寨自先祖一代获罪于轩辕氏,幸恩公救出京师,其中一支迁到此郎之地,既然姑娘如此仗义,树涛想请姑娘入我君氏祖谱,助我君氏族人不受外侮。”

    我愣在那里,心想莫非族长是想等有一日豫刚家重新得势,便可让段月容看在我同族长的面子上照拂君家寨吗?

    我摇摇头“族长好意,莫问不敢推辞,但然能答应。”

    我继续说道“不瞒族长,莫问是西安人氏,与段世子是敌非友,将来终有一日是要回中土的,到时若与段世子兵戎相见,恐对君家寨不利。”

    族长上前一步,诚恳道“姑娘错了,树涛并非势利小人,这幅画乃是我君家祖先的大恩人,我们族人是迁到这兰郡才改姓君姓,是感念恩公的君子之谊,姑娘高义,树涛亦想若能使姑娘成为君家寨的一员,一来可安抚君家寨的人心,二来姑娘又是天下奇人,树涛无能,垂垂老矣,希望姑娘能在有生之年能帮助君家寨平安度过这乱世,亦算是我君树涛对得起祖先了。”

    我心想,明天在战场上凶多吉少,整个君家寨能活多少人也是个未知数,算了,先安抚一下老族长的心吧。

    我便点头答应了,但是请族长替我的儿身保密,族长大喜,当下应了,表示只要我不同意,这便永远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便让龙道进来摆了案,准备入族仪式,好在这个仪式相当简单,也可能是战时的需要,他只是拉着我磕了一个头,然后便将我的名字“君莫问”三个字加在了祖谱里面。

    族长小心翼翼地拉开族谱说道,这便是我家族第一代的祖先之名,我上前一看,愣在那里,那第一排的名字竟然是司马晴绍……

    司马,司马?!

    我低下头,却见那族谱的右下角画着一朵极小的紫西番莲。

    生命中有多少偶然和必然呢?

    族长激动地说着他们的恩公姓原,名理年。

    原来是这样!司马莲说过,他们家族中的一支留在暗宫为原家看守紫陵宫,而另一支却迁居南岭之地,我抬头再见那画中人,果然同紫陵宫前那飞天笛舞壁画中的吹笛男子长得一模一样。

    同是司马家族的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一支永远囚在阴暗的地下宫殿里,野心与渴望蠢蠢动,另一支却在南岭自由自在地享受世外桃源。

    然而,无论那一支,都逃不过命运的一只手,都躲不过那残酷的乱世风云。

    这一天,我也终于明白了,我木槿也从来没有逃过命运这只手。

    于是,我坚定地望着老族长,朗声说道“族长,放心,君莫问定会拼死保护君家寨。”

    永业三年八月十一,爬在百年大树上的元霄,看到了绣着胡字的旌旗,便回来报说,敌军领头一人,满脸横肉。

    我也爬到树上看了看,正是胡勇,军队后面拖着好几只箱子,应该是这几天掠来的财物,再后面是士兵看守的俘虏队伍,长长的不见尾巴。

    我们安排孺先躲进山里,除非我们去接她们,否则不要出来。

    我们开始进入战争状态。君家寨的途经之地,全是原始森林,我们蹲在事先准备好的哨楼上,果然,发现队伍往我们这里前来,我俯在高地,却见胡勇派了约有几百人前去,我用叶哨吹了一种鸟叫声,对操持弓弩的人意思是说不要放箭,这是探虚实的,果然那几百人到了一线天,发现没有埋伏,而且看到了君家寨的影子。

    已是午饭时间,正是炊烟袅袅,人影移动,回来报了胡勇,那胡勇大笑说道众军士往那家寨子去玩个痛快,于是大兵压进了,进入了一线天。

    这一日太阳,我暗中欣喜,老天总算也助我君家寨。

    大军的中间部分进了一线天,我将木箭放在油桶里沾了一下,点燃火折子,张弓射出第一箭。

    那一箭射倒旌旗,穿透护旗小兵的胸膛,立刻第一匹弓手开始放箭了。

    竹箭木箭和巨石块如雨疾射,胡勇的军队开始乱了,我们把十来桶热油往下倒去,惨呼连连中,我们继续射着火箭,火借风势,向胡勇的后面燃烧过去。

    我仍然不停地疾射,当第一轮进攻结束的时候,一线天里已经堆满了烧焦的尸首。

    胡勇的军队没有办法前进,军队只得吹出了撤退的号角,在箭羽中,军队向后撤退。

    君长叶队长欢呼大叫,众人也是振奋不已。

    等胡勇的军队撤远了,我指挥众人下去搬尸体,将未及烧毁的兵器拣出来,以作备用,大家捡了小山那么高,数了一数尸体,不想六百乌合之众竟然杀死了胡勇军士的四千之众,众人都很兴奋。

    这一晚,族长宣布了我加入了君家寨的消息,正式赐我为君姓。

    我怕胡勇可能会袭君家寨,所以还是派了十个人到落坡去等候。

    过了好几天,胡勇没有前往君家寨,打探消息的人看到胡勇先绕道到隔壁山头的土家去了。

    我想,胡勇前往土家寨可能有两层用意,一是不知君家寨的底细,前去向土家头人打听君家寨的信息,另一层意思可能是前往土家寨去补给,如果按照段月容的预计,不知胡勇的兵士会不会在土家寨放肆行凶。

    我派了君二狗前去查探,果然回来报说,一开始土家寨众人对胡勇很礼遇,可是胡勇的兵士喝醉了酒,开始了寨中好几十个,胡勇也猪油蒙了心,污辱了土家首领的一个漂亮儿,土家寨想把胡勇给收拾了,胡勇已先一步放火烧了寨子,胡勇现在已经霸占了土家寨,把那里的男人变成了奴隶,人变成了营妓。

    我想了想,当下便给各寨头人写了一封联盟书,书中重点描述了胡勇的恶行,希望各寨联手抗击胡勇,保卫家园,然后派人将联盟书往各个山寨送去。

    遗憾的是还没有等各个山寨回信,胡勇已修整完毕,再一次向君家寨发动了进攻,这一次他绕过一线天,取道落坡。

    当时老族长在地形图上一指此处报了坡名,我便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决定在这里埋下第二个陷阱。

    我们等在落坡上,我对长叶比了比手势,便蒙上面,抄小路来到胡勇军队的上方,一手拿出箭,射掉第一个吊绳,机关被启动了,巨大的竹排飞过来,钉死了无数的士兵,我依然占领高地,指挥着众人浇热油用火攻,这一次胡勇可能也铁了心了要攻君寨,后面击着进攻的战鼓,幸存下来的士兵继续向君家寨攻来。

    我们准备好的陷阱起了作用,无数的士兵掉入满是锋利竹签子的深坑中,竹箭和木箭也同时在上面飞舞,还有孩子们的毒物坑也不停地吞噬着南诏兵,沿歌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捉到几只野猪,赶到一个小坑里,也起了那么点作用。

    胡勇的军队死伤很重,我命人开动弓弩疾射,胡勇的部队不得已又开始后退。

    过了一会,稍事修整又开始进攻,我们的弓弩和手榴弹开始在空中飞舞,爆炸声连连,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就在午时,战事的一个转折点出现了,老天爷阴下了脸来,然后哗哗地下起了急雨,我继续在高处射着箭,可是手榴弹还有火药发挥不了很多作用了,胡勇的士兵有了机会向我们还击。

    我在坡上射着箭,这时忽地有人向我射来一箭,我一侧身,重心不稳,加上大雨将我所在的泥土也冲松了,我不由跌了下去。

    我听到有人大声叫着莫先生,我的喉间血腥涌了出来,南诏兵的长刀袭来,我一猫腰,头巾和蒙面的破布被削掉了,长发迎风飘荡,南诏兵发出一阵惊叫。

    一个将士高叫了间南诏话,本来对我举剑的南诏兵便将我押到那个将领面前,那个将领看着我眼中闪着不可思议,又将我拖到胡勇那里,胡勇细看了一阵,终于认出了我,大声喝道“原来是你。”

    胡勇惊叫连连,然后发出一阵大笑“木槿,你是那西安城原非烟的替身,果然地狱无门你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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