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殷纣璃和苏异如何设计暂且不提,单道蒙丹离开内廷回到府中,心中甚为欢喜。正在此时,府中门隶来报,言额驸靖之前来拜见。蒙丹心气甚佳,便亲自前往府门迎接。

    既与蒙丹见面,靖之便大为惶恐,急道:“属下前来拜见,何得大长老亲迎而出?”

    蒙丹道:“额驸大人贵为国政,国中权位便在老朽之上。既来拜见,迎接又有何妨?”

    于是不等靖之再言,直接牵住他的手,直接来到府内。

    既至府内,便便分宾主落座。靖之见蒙丹心气不错,便问道:“大长老此去内廷,莫非有所收获吗?”

    蒙丹道:“何止收获,简直可以用颇丰来形容了。”

    闻听蒙丹所言,靖之骇然,言道:“某今奉命去见郭不疑,倒是没有探听出什么动态来。对于殷娘娘为何今日朝会当着满朝文武这般回护她,便是郭不疑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某以事态窥伺,觉得郭不疑倒是没有和属下说谎。按照郭不疑的告知而论,殷纣璃倒是有笼络她的意思。不过此女行事过于狠辣,郭不疑目前对她相比于信任,无疑忌惮更甚。听说她在战场之时,便已监军之名剥夺郭不疑的将帅大权。郭不疑为了不引起她的疑心,也不和她便争一时得失。但此女狠辣,竟然为了保住自己而在战后坑杀数万夏朝降军降将。其心之恶毒,便令郭不疑细思极恐。”

    蒙丹点头,但看表情却似乎对靖之的陈述并不太感兴趣。

    靖之以此看出,便问道:“某今前往探问结果,便是如此。却不知大长老便入内廷,斩获具体如何?”

    蒙丹道:“此番老朽内廷去见大王,便知大王也对那殷纣璃有所忌惮。二人暗生隔阂,如今已成对立之势。”

    闻听蒙丹所言,靖之再度骇然。他以此沉吟,不禁摇头叹道:“此番言论,未可轻信。殷纣璃素通算计,我等还需谨慎处置方自稳妥。”

    蒙丹道:“额驸之意,老朽如何不知。只是此番经与大王一见,老朽倒是发现另外的一件事情。此一件事看似寻常,实则便为大王与殷纣璃隔阂主导。自从大王与殷纣璃共同打压我们,我们已经多时不入内廷与大王相见了。今内廷之中暗生变革,只怕额驸不能预料。”

    靖之闻之,大奇。以此疑惑,便问其中详尽。

    蒙丹也不隐讳,便将侍女春蝉之事尽告靖之知晓。并附言道:“此女虽为内侍,但以老夫来看,如今她与大王关系绝不一般。殷纣璃为了拉拢郭不疑,便在前线作为监军。然而让她想象不到,便是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内廷之中大王对她之心已有变化。此番朝会所议二人这般针锋相对,只怕殷纣璃但为郭不疑回护只是个引子而已。真正的矛盾,只怕便要和这春蝉存在着莫大的关系。”

    靖之闻讯,心中震惊。言道:“倘若一切真如大长老所言,殷纣璃倒是失去了庇佑。只要大王之心不在她的身上,你我便也方便行事了。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殷纣璃此番回返内廷,只怕大长老洞悉春蝉此女之事,那殷纣璃如此便通权谋,定然也已心知肚明。一切便如大长老所说的那样,此番朝会二人对立不一,其中的关键就是此女而已。殷纣璃因此失宠,便对大王心中记恨。所以当着群臣逆反大王,只怕其意并非在于郭不疑,实则欲借此事以扬威。给大王难看之余,也表示了她对于郭不疑的回护拉拢之心。”

    闻听靖之所言,蒙丹点头,言道:“额驸之言,可谓金石。想那殷纣璃素来行事微妙,如今却变得这般鲁莽起来。以此而论,内廷之事只怕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至少以大王的角度来看,此番已经对她隔阂不浅。”

    靖之道:“就因为这样,所以大长老便向大王建议,以此剥夺殷纣璃垂帘听政之权。大王不拒,正见大王对于她的态度。而一旦大王由此决议,以殷纣璃的心性自然不会对此大权轻易放弃的。大长老此番便以好心谏言,名为劝说他二人化干戈为玉帛且避免入后冲突,实则以此激化他二人矛盾。只要殷纣璃立拒,大王势必对她更加仇恨。为了对付她,便要和我们商议对策。时值那时,大长老便有理由和充足的权势对殷纣璃下手了,是也不是?”

    蒙丹闻言,不禁大笑道:“额驸不亏才智之名,一语道破老夫的心意。老夫此举,正为于此。便是其中有所偏差,料想老夫这般谏言,也不会引起殷纣璃或者大王对我们的猜忌。一旦举事功成,我们便有合理的手段对殷纣璃做出反击了。至于郭不疑那边,老夫所以让额驸率先去一探究竟,便也为了铺垫而已。如今额驸既对郭不疑有了这样的认知,老夫必不怀疑。既然郭不疑对殷纣璃更多的还是忌惮,定然不会因为此番朝会对于她的回护便对殷纣璃施以援手。如今我等只需静观其变、顺势而为,便可稳操胜券矣。”

    靖之点头,沉吟片刻,问道:“大势如此,但如今属下仍有见疑。倘若殷纣璃真的抗逆王命,而大王也因为她的叛逆而对她起了杀心。不知届时便与大长老商议,我等却要作何论处?”

    蒙丹道:“我子蒙毅在外,前番已有书信到来。今在外部,已然掌握重兵。只要大王和我们立场相同,我等便有出师之名。届时只需以此行事,暗中调集外部军马,便可以勤王之名而入京师。内外合兵,共诛叛逆无疑。”

    靖之沉吟,不禁面露难色。

    蒙丹见他不语,便问道:“此事额驸莫非认为还有不妥?”

    靖之道:“非是属下有意违背大长老心意,只是如今形势急转直下的太快,属下总觉得其中存在阴谋。更兼那殷纣璃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我们与她几次交手也能够知晓此人的能为。这样一个女人,属下总觉得她能为不浅。如今大长老以此行事,属下只恐欠缺计较。何不从长计议,以求稳妥呢?”

    蒙丹摇头,言道:“正所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若缓行,只恐迁延日月反遭殷纣璃洞悉其中奥妙。若她届时有所防范,我们大事也难成就。此女虽然厉害,却也不过一介女流。玩弄权术所以压制我们,只在于掌控大王之心而已。今王心既已不在,她便已经没有了保护伞。我们如果不借此机会速战速决,反而便要生出祸患来。其中斟酌,老夫自有把控。额驸大人无需多虑,只需静观其变便好。”

    靖之点头,故作笑颜,言道:“既如此,属下便尊大人之命行事便了。”

    言毕就此拱手,便请告辞而去。

    然而他嘴上虽然这样说,心中却仍旧不安。待得回到家中,仍旧以此事烦于心头,从而郁郁寡欢。十公主昊阳见得,便与靖之明言。靖之起初还不愿相告,然而昊阳却看出靖之的心思,屡番追问其中事故。看着妻子担心自己的样子,靖之有所不忍。一声长叹之下,便与昊阳尽数言明。

    昊阳闻言,不觉沉吟多时,随即问道:“但以夫君之意,莫非殷娘娘之患不可尽除?”

    靖之不答,只是默然无疑。脸上担忧之色,已经不言而喻。

    这正是“一起争端虎难下,便似处事两线难”。预知靖之决断如何,行事又当怎样?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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