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烤的心砰砰疼!”那个将胡人百姓,一分为二的凶猛男人,将刀收回刀鞘,看着前方的一片狼藉,挠挠头说道。

    “那就接着杀!他们胡人不是立京观吗?那咱们也杀出名声来,好投靠康沛将军!打就是了!”另一个男人冷哼一声,吹了个口哨,从四面八方赶来一大帮胳膊上都纹有两把长剑的花纹。站在两个男人身边一同望向自己刚才刚杀完的地方,转身离去。

    夏国最大响马,双刃帮,重出不太平。

    ————

    夏国遍地是狼藉,一时间哀鸿遍野,源祖帝君的真面目,也不知道怎么传遍了整个世界,蓼国与佑国,民间各派默许联盟准备讨伐新夏,辅佐新王。被蓼国和佑国朝廷,强行压了下去,因为夏国盘根错节,谁也说不准,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去这么远的地方,劳民伤财不说,用添乱来说,都是最好的措辞。

    漫城沦陷,直接让夏朝最后的一点良知泯灭,齐鞍城便是双方征战的一个节点。

    陈梁献得到密报,康沛以及张贵准备在齐鞍城干掉暗将母罗忒清。

    陈梁献觉得很无聊,这种事情打就打,和他这个局外人说什么,直到他看到了最后一行字,吐万方危已。

    这才想起来,找了蒋玉明以后自己还让吐万方去和以前的旧番贵臣那里洽谈兵器甲胄一事,自己竟然把这个事给忘了,还有个人在夏国!吐万方死了没关系,若是查出自己与番人私交,这个就坏事了。

    路小乙和阿善分别将自己的‘豆子’,收回来,阿善却自从去了齐鞍城,再也没有回来过,路小乙焦急万分,几方打听这才知道,阿善被沾虫郎,给敲出了身份,现在被羁押在齐鞍城。

    也算路小乙瞎猫碰上死耗子,遇到了蓼国‘知鸟’,双方摊牌互换情报这才将一封信送到了陈梁献的书桌上。

    陈梁献还在纠结事情,桌子上又被人递上一封书信,他抬头看了一眼递给他的男人,边打开书信,边询问道。

    “脸怎么回事?”陈梁献打开书信,依靠着身后的枕头,漫不经心地看着书信说道。

    “被箭矢割的,不过好了……”蒋玉明穿了身夜行服,特别乖巧跪坐在陈梁献书桌面前说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陈梁献看着书信头上冒着冷汗,喘着粗气一直重复道。

    “我没事……我……”蒋玉明没有抬头,以为是陈梁献在说自己,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抬头一看,陈梁献脸色微白,头上全是汗,右手握着一张书信,惶恐不安地盯着自己。

    “你去黄统军那里把何不谓和敬长安叫来见我,准备一下,我要去齐鞍城!”陈梁献呼吸沉重,艰难的吞咽口水,从怀里颤抖的找着东西,丢给一脸雾水的蒋玉明说道。

    “是!”蒋玉明跟随陈梁献很久了,这是第一次看见陈梁献是这个样子,这个从齐鞍城传来的书信到底写了什么,蒋玉明一概不知。

    蒋玉明拿到牌子,连忙起身跑了出去,拉了一头马,快马加鞭往行营赶去。

    “敬长安,你真的不简单!”陈梁献用书桌上用来擦手的白巾,破天荒第一次查了查脸上的汗迹,用了很多次,深呼吸才缓过来,嘴角微微勾起,冷哼说道。

    蒋玉明赶到行营,去了一趟黄统军营帐,告知情况后,黄燃众还特意拉住敬长安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千万别和他闹不愉快,少说话,多听!知道吗?”

    “这个您放心,敬长安不傻!”敬长安点点头道。

    敬长安拱手行礼转身离去,蒋玉明去了何不谓的营帐,看着何不谓脸上全是淤青,便不解询问,何不谓只字未提,还让他看看自己养的两个小虫子,指哪爬哪,特听何不谓的话,让蒋玉明一度以为何不谓绝对是被谁给打成了傻子,玩虫子,实在太过于……

    “我蒋玉明愿意称何兄为最强虫子!”蒋玉明说完这句玩笑话,便拉着何不谓就往营帐外走,何不谓看见黄燃众一脸不悦的看着自己,打了个激灵,恢复正常样子,昂首挺胸,像是个刚出炉的好兵。

    敬长安也有点意外,蒋玉明不在说什么,便带着两人赶紧往城里赶去。

    三人来到一处酒楼,敬长安远远看见了守楼的将士,心想道。

    “太子爷好阔气!一人就要把酒楼占为己有了。”

    走到当前这才看到,虽有将士在酒楼门口,可来往百姓,依旧可以进进出出,不会耽误酒楼正常的生意往来,看见柜台掌柜的笑脸,反而觉得生意比往年什么时候都要好一些。

    敬长安不在相信自己的眼睛,默默跟在蒋玉明身后,一起上了楼。

    蒋玉明在敬长安和何不谓两个人诧异的眼神中,敲了敲一扇最普通不过的客房门,拱手行礼道。

    “太子殿下,敬将军,何校尉来了!”

    “进!”屋里传来略微沧桑的一声同意。

    蒋玉明打开房门,示意何不谓

    和敬长安两个人,进去。

    敬长安快速打量一下屋里布置,房间不打,床被搬了出去,只有一个书桌和一个地铺,连茶桌都没有,太过于寒酸了一点。

    书桌后,正坐一个年纪不大,可面容让敬长安想起自家哥哥左廖起来,两个人都有一种无形的亲切感,很是奇怪。

    “末将敬长安,参见太子殿下!”

    “末将何不谓,参见太子殿下!”

    “行了,第一次见,这又不是在朝廷,不必多礼!起来吧!”

    陈梁献点点头,笑着示意二人起来说道。

    “何不谓抬起头来,你精通胡语对吗?”陈梁献看着起身低头的何不谓,眉头轻皱,轻声说道。

    “是!”何不谓点了点头,抬头看向陈梁献,从他的眼神中,他知道陈梁献也在笑话他。

    “好好休息,脸是面门,你让门外候着的蒋玉明带你去,城中买点药,涂在脸上,两三天就可以好。钱可以先挂,会有人付的!”陈梁献一点架子都没有,反而像是用一个哥哥的口吻,对着何不谓说道。

    何不谓点了点头,拱手行礼,陈梁献也点了点头,眼神示意他可以先走。

    何不谓转身出了门轻轻合上,和如释重负的蒋玉明一同快速离开。

    敬长安现在和蓼国太子殿下,两个人在屋里

    待着,敬长安感觉有点拘谨,反而是陈梁献自己站起身来,走到敬长安身边,伸手说道。

    “我知道你对我心存芥蒂,是我让你走上这条不归路,不过现在的情形,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的,能和解吗?”

    敬长安满脸的疑惑,还是将手递给了陈梁献,陈梁献握了握他的手,又说道。

    “吐万方被抓了,在齐鞍城,还有一个佑国人,叫阿善,你认识吗?”

    敬长安瞳孔猛然收缩,眉头紧皱看向同样愁眉不展的陈梁献。

    “张贵利用了我,达成了某种协议,现在地头将军康沛也和他同渡一条船,总之受苦受累的是百姓,还有你知不知道,源祖帝君为了逼迫张贵现身,屠了七城旧番百姓,十四座京观啊!”

    陈梁献说着说着拳头紧握,头上再次冒出冷汗,表情难以形容。

    “请太子殿下准许!臣要帮上一帮!您不知道,福隆山一月能长一尺高度,其实暗堡之下,全是尸骨!活人砍掉四肢填入土墙!”

    敬长安咬牙切齿,扑通跪下,对着陈梁献一直磕头说道。

    “这……难道,我错怪了张贵?”陈梁献也吓倒在地,浑身颤抖不停,回想起那个病秧子,对着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祈求大蓼借兵的情景,慌了神道。

    “太子殿下!求求您,让敬长安去帮助张贵,推翻这个人间炼狱吧!”

    敬长安跪在地上,往陈梁献面前用膝盖向前走了走,拱手说道。

    敬长安这件事一直憋在心里,他是在想不出来任何办法,只能一咬牙,一跺脚出此下册,让陈梁献能够答应他这个有些强人所难的要求,他实在放不下这种遭心事情,他从那个郎中惨死之后,就隐约觉得胡人太过于虚假,再加上福隆山的那次误打误撞,以及陈梁献对他说的十四座京观,对胡人恨之入骨都算是最好的夸赞。

    “准了!不过我要和你一块前往,敬将军可否答应!”陈梁献要的就是这个情况,他必须让敬长安来求他,他才能提出自己也要去的事情,不然他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是!还请太子殿下,带一些可以护你之人,胡人善用毒计,长安害怕照顾不周!”

    敬长安心知肚明,吐万方被抓,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他身上,不然陈梁献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有蒋玉明和不谓就可以了!敬将军,好好准备一下,夜晚本宫和你一同过山!”

    陈梁献艰难起身,拉起敬长安语重心长地说道。

    “长安铭记!长安去了!”敬长安拱手行礼,点头说道。

    “嗯,此事非同小可,回营以后不可与他人言语,后果你知道!”陈梁献点点头,想了想提心准备离开的敬长安说道。

    “是!太子殿下!”敬长安再次转身拱手说道。

    敬长安出了门,一想到自己又有理由去夏国,开心的不得了,出了酒楼,去了一个平常不过的客栈,敲了敲门。

    百湖上前开了门,一看是敬长安,开心的不得了,敬长安将她的两个滑若无骨的胳膊,从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拿下,进屋小声说道。

    “你们可以前往夏国,我要去夏国,不过有蓼国太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现身,你们知道齐鞍城吗?”

    “知道!那是夏国的心脏,可攻可守,可分兵!主人要去哪里吗?”

    百湖点点头,微微歪头望着几日不见,越来越有男人味的敬长安说道。

    “对!你们先去打听下,阿善在哪里,还有一个叫吐万方的背刀

    客!这两个人对我很重要,那边情况我说实话根本不知道,保护好自己!”敬长安想了想,认真说道。

    “知道了!主人!”百湖自信的点点头,笑着说道。

    敬长安转身离开,百湖和千山两个人,乔装打扮了一下,顺着一片草木茂盛的地方,快速想福隆山靠拢。

    敬长安回到营帐并没有去找黄统军,而是将自己的行头,收拾妥当,将甲胄小心拆分,有一针一针缝在了一件内衣服中,穿在身上,换了身很久很久以前的衣服,穿了个袍子,将大刀藏在里面,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纠结了半天,还是打开了,里面摆放着搽拭干净的,一套工具,是黄小娇偷偷放在敬长安床下的,敬长安本来不舍得用,可一想到百湖的提醒,害怕会出事情,便准备将这些东西,交给陈梁献。

    陈梁献用过午饭,仔细查阅了一些齐鞍城的文献,将能想到的事情,通通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生怕有纰漏的地方,突然门被敲响了两声。陈梁献将齐鞍城的文献,全部装好,放在书桌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轻声说道。

    “进!”

    敬长安端着一个木盒,便走进了陈梁献的屋子,跪地说道。

    “末将斗胆,给太子殿下带来了防身之物!”

    陈梁献起身,走到敬长安面前,将他扶起来,有点疑惑的说道。

    “这是什么?”

    “吐万方给末将的斥候防具,末将害怕有所纰漏,想了想,将这个东西,给太子殿下!”

    “有心了!”陈梁献也害怕有事情,所以才会一直想着防护的措施,敬长安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碳,心里都快美坏了,正色道。

    敬长安打开盒子,示意陈梁献的衣服,陈梁献马上脱下外袍,以及外衣,将衣物好生折好以后,放在自己的座位之上,这才来到敬长安的身边,敬长安将手腕皮甲给陈梁献穿上,还给他戴上了护腕。

    “六轮弩,是有贼人靠近防身使的,藏刀你向右转动手腕就可以用,六轮弩你动一下左手食指,也就是这护腕上的这条细线。登山梯是这手腕上的小钩子,用来勾人,逃跑都可以,右手往左转动,太子殿下千万别记错了顺序!”敬长安给陈梁献挨个解释,陈梁献在心中不断重复,还在敬长安面前,将自己记住的东西,重复了两遍,敬长安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敬将军费心了!快快休息吧!晚上我们就要出发!”陈梁献喜上眉梢,对着敬长安感谢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是!”敬长安拱手行礼,便转身轻开房门,缓缓关上,快步离开。

    陈梁献对这个敬长安给的东西爱不释手,三分钟热度一过,就又陷入了沉思。

    “敬长安到底是唱的哪一出,还有吐万方,这种东西,重来都没有和自己提过,不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吐万方如果将事情抖落出来,他陈梁献绝对吃不了兜着走,或者那个母罗忒清,将吐万方残忍杀害,转嫁祸于张贵,张贵把自己那件事也给抖落出来,兜都兜不完。”

    这两种情况,他陈梁献一想到这里就只觉得脊背发寒,横死竖死,还不如破釜沉舟,哪怕希望渺茫,他陈梁献必须搏一搏。

    何不谓去了医馆,买到了陈梁献说的药,涂在了脸上,一股刺鼻的味道,引得路上行人,疑问的看向自己。

    “还是别涂了!或者加大剂量!这药有点怪!咋这个味道啊!”蒋玉明一开始走在何不谓身边,还没感觉到,可一阵风吹来,这味道恨不得把蒋玉明的天灵盖都给掀飞了,他用手堵着自己的鼻子,眼泪汪汪的看向面无表情的何不谓,出谋划策道。

    “说的对!来来来!帮我全糊上!”何不谓也觉得太丢人了,一咬牙,一跺脚,直接说道。

    蒋玉明一直觉得大力出奇迹,便将那个黑漆马虎的药膏,一股脑的全糊在何不谓的脸上,看着都成锅底的何不谓脸,蒋玉明有点担心的询问道。

    “感觉如何?”

    “如沐春风,脸上有股淡淡的清凉,抚摸着我,然后……疼疼疼!!!!!!”

    何不谓还用手轻轻拍了拍脸,起初还笑呵呵的说着,突然脸色一变,赶紧用手擦着自己的脚,疼的直跺脚,蒋玉明赶紧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巾,给何不谓擦着脸,何不谓嘴直咧,等到蒋玉明将何不谓的脸擦干净后,定睛一看,何不谓脸上的淤青都不见了,连忙大喜道。

    “奇药啊!没了没了!又是英俊潇洒的何不谓了!”

    “是吗?可我的脸,动不了了!”何不谓眼泪都出来了,面无表情的说着特别可怜的话。

    “额!其实这样也可以!走吧!”蒋玉明知道是自己的错,不好意思的说道。

    “恨死你了!”何不谓依旧面无表情的埋怨道。

    ————

    靠近齐鞍城的一处山丘后面,有连绵不断的行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一个身姿挺拔的黑袍青年,一同眺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不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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