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未知,或凶险,或坎坷,但很少一帆风顺。

    人生多苦,人,为何要披荆斩棘地前行?何必去自讨苦吃?何不放纵享受?何不在这漫漫人生里苦中作乐?

    安稳的温床让人懈怠,痛苦、艰辛的前路让人畏惧,唯有停歇,才能安稳;唯有止步,才能免除痛楚。

    人,都是安于现状、随波逐流的群居动物,一人怠,便一窝怠,一窝怠,则一群怠······

    安于现状的人,顺势而为,他们是一股洪流,争先恐后地涌向低洼。

    不安于现状的人,逆势而修,他们是湍急洪流上的一叶扁舟,他们摇旗呐喊,他们声嘶力竭,他们要力争上游。

    压力为何?压力让安于现状的人望而却步,因为压力,太多太多的人止步于当下,安稳地度过余生。

    压力为何?压力让胸怀壮志之辈磨炼洗礼,因为压力,他们一次次变强,一次次迈向更高的高峰。

    炼体师为何?炼体师是一个群体,由一个个微不足道的凡夫组成的群体,他们修炼肉身,打破界限,挺胸抬头地走向未知而又充满迷雾的前方。

    苦难,是困扰庸人的高墙,亦是炼体师成长的食粮,一次次的困苦,足以击溃庸人脆弱的防线,但却无法摧毁炼体师刚毅的决心。

    薛云埋头、咬牙,即便不堪重负,他也要迈出艰难的一步,他抬腿、落脚,每一个动作,都令人胆战心惊。

    威压太强、太强,即便是身为炼体师的薛云,也有些难以承受,他有种血肉被压缩,只要泄气便会爆作一团血肉的感觉。

    性命攸关,但薛云却并未生出停止前行的念头,他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但同时,他也知晓炼体师究竟因何而存在。

    炼体师的存在,便是要一次次超越**的极限,薛百寿的话,薛云一直铭记于心。

    不去试一试,又岂会知道界限在何处?不知道界限在何处,又何谈突破?

    薛云并不缺少试一试的可能,因为生而卑微的他,不想苟且偷生地活。

    伴随着震天的呼喊,雷纪终于抵达了终点,雷问苍紧随其后。

    望着高耸入云的天劫碑,雷纪二人心神向往,望着一个个金色的名字,二人面露虔诚。

    这是一道丰碑,铭刻在碑上的名字,无一例外,全部都代表着一个个惊世骇俗的人物。

    天劫碑的正面,面朝世人的一面,它金光闪烁,像是一曲慷慨激昂的圣音,诉说着雷极宗开宗数万年内,一个个耀眼如日的天骄。

    天劫碑的背面,面对阴暗雷云的一面,它黯淡无光,像是一本残破的旧籍,记录着一个令雷极宗蒙羞的人,和他的故事。

    殷红的血迹,落在天劫碑上的六尺高度,经历千年的时间洗礼,已经变得斑驳,字迹虽然变得模糊,但却不影响整体,依旧可以确定雷无忧当年所留何字。

    雷无忧这一生,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隐匿在黑暗之中。

    威压越来越沉重,薛云已无力支撑,可却并未倒下,他迈开步子向前,不为与所谓天骄争雄,只为去看看天劫碑背后的留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百息后,君逸尘和铸黎先后抵达终点。

    一刻钟后,虽然走得艰难,但雷诚也抵达终点。

    事已至此,第三轮已有定论,孔埠正准备宣布结束,却被雷覆天阻止。

    因为,薛云还没有放

    弃,他虽停在原地,但他的腿却在用力抬起。

    雷覆天阻止孔埠宣布结果,源似梦也并未干扰,不仅仅是她,就连焚千禅此刻也饶有兴致地望着薛云,想要看看他究竟能走到哪步。

    所有人此刻都将目光移向薛云,有期待、有轻蔑、有不屑······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薛云向前踏出一步,而就在一步后,薛云定格在原处,他一动不动,好似雕塑。

    许久后,见薛云还没有动静,孔埠便向雷覆天请示,询问他是否可以结束比赛。

    雷覆天沉默,只是无奈摇头,孔埠意会,随后震声喝道:“比赛结、结、结······”

    孔埠在‘束’字出口的瞬间结巴,因为,薛云又动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薛云动了,他昂首挺胸,大步上前,好似不受威压影响似的。

    天澜望着健步如飞的薛云,神色复杂:“看来突破了!”

    天澜推断得不错,薛云的确突破了,他的境界从宗师中期突破至宗师后期。

    境界增强,薛云**强度再次上升一个档次,**的界限,也随着境界的增强而提高。

    薛云速度很快,与天劫碑相隔两百多丈的他,仅仅用了百息便到达终点。

    望着立于天劫碑下的薛云,雷覆天眼底闪过一道异芒,但仅仅只持续瞬间,无人察觉。

    源似梦嘴角微翘,望着远方,冷笑道:“倒还真是天资不凡,若是假以时日,必成心腹大患!”

    焚千禅附和道:“没错!这等威胁,还是尽早除去为好!以绝后患!”

    冰倾城瞥了一眼源似梦,满脸冷笑道:“对啊!可千万别再失手了!”

    源似梦听到冰倾城的话,脸色陡然转冷,语气也一瞬冰冷到极致:“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未上报鬼族余孽还活着一事,已经可以定性为勾结鬼族!”

    冰倾城满不在乎道:“勾结鬼族?谁?我吗?难道不是你自己?”

    “要知道,当初可是你亲手杀的他,他为什么还活着?你不应该比我们还清楚吗?”

    源似梦回过头,咬牙切齿地望着冰倾城:“如此,就要看世人是信你,还是信我源族了!”

    冰倾城满脸微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世人是信你?还是信你源族?”

    也就在冰倾城话音落下的瞬间,玉彦冷漠的声音响起:“倾城,你认错吧!这件事本就是你们不对!”

    “若是你们知错就改,源族一定会不计前嫌,若是你们执意如此,休怪我等不留情面!”

    话到此处,雷覆天当即冷笑道:“来都来了!就别藏着了!正巧,今日你来了,就把先前的账算清楚。”

    雷覆天话毕,玉彦冰冷的声音随之传出:“先前的账?什么账?莫不是我们捉拿了薛百寿,你怀恨在心?”

    雷覆天满脸轻蔑道:“薛百寿那狗贼如何与我无关,你又何必装疯卖傻?”

    “不过也对,没了那柄剑,你终究只是一个垃圾,不敢出现再正常不过。”

    “你若怕死,就一直躲着,但我告诉你,我想杀的人,源族也保不住!”

    周围弟子、长老皆不知雷覆天和源似梦等人在争吵什么,但无一不是面露惶恐。

    无论是自雷覆天体内扩散出的灵力,还是无形间扩散的魂力,都让所有人站不稳脚跟。

    源似梦面无表情道:

    “想与我源族撕破脸皮,你又何必急在一时,而且,你得意得太早了,今日,为保万无一失,我将那柄剑带来了!”

    “带来了?”雷覆天表情一瞬惊慌,而后变得凝重,可他心底却在止不住地冷笑。

    “哈哈~”玉彦狂笑:“你的高傲呢?你的狂妄呢?你的底气去哪里了?”

    雷覆天极力恢复镇定,而后咬牙切齿道:“就算带来了那柄剑又如何?当年我负伤,所以才会不敌,今日我伤已痊愈,而你却仅仅只是魂躯!”

    “哼!”源似梦冷笑:“魂躯?就算只是魂躯,只要有那柄剑在,拿下你不成问题!”

    源似梦话音刚落,雷天齐不屑的声音传出:“哦?不成问题?诸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可知此为何地?”

    “敢在我雷极宗,动我雷极宗的宗主,是谁给你们的底气?又是谁给你的权利?”

    源似梦脸色一沉,她望向雷天齐,一脸恭敬道:“前辈!您是六君,名动九州,而鬼族却是我九州共同的敌人,亦是雷极宗的敌人!”

    “你长子和你儿媳包庇鬼族之人,与鬼族同流合污,自然也是鬼族的敌人!”

    “给我底气的,是九州千宗百族,给我权利的,是九州各界修士!”

    “六君以君子风骨留名九州,您莫不是要包庇你长子和儿媳,与鬼族贼人沆瀣一气?您难道想成为九州敌人?”

    雷天齐体内灵力一瞬汹涌,语气也一瞬冰冷到极致:“与鬼族贼人沆瀣一气?与他们为伍的,究竟是你?还是我们雷极宗?先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鬼族余孽现在就在那边,你若想证明你与他们并无瓜葛,你与薛百寿已恩断义绝,你现在便可过去将他就地正法!”

    “若雷极宗和飞雪谷的人胆敢阻挠,我必定格杀勿论!”

    雷天齐望着源似梦,面无表情道:“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源似梦点头,面无表情道:“前辈的话,晚辈听清楚了,只希望前辈记得,若是待会儿有人插手,您一定要将出手之人就地击杀。”

    雷天齐极度不悦,一脸厌恶道:“我做事,要你教吗?”

    源似梦沉默,抬头望向薛云所在位置:“你们留在此处,我前去斩草除根!”

    “等等!”就在源似梦准备离开之际,雷天齐的厉喝声响起。

    源似梦侧过头,满脸冷笑地望着雷天齐:“前辈这是何意?您莫不是反悔了?”

    “反悔?”雷天齐满脸不屑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再找任何借口而已。”

    “天道路上有规则,是我雷极宗老祖所留,他老人家的修为在半神境,只要修为没超过老祖,无论是何人都会受规则限制!”

    “你的修为虽抵达无上幻境,但却依旧会受其干扰,若是因为天道路规则的原因,你未能将鬼族余孽除掉,届时,你若是反咬我雷极宗一口,我们又该到何处去说理?”

    说罢!雷天齐大手一挥,一股无上的气息扩散开来。

    “所有雷极宗弟子,立刻离开天道路!”

    雷天齐厉喝完毕,可所有雷极宗弟子却一脸茫然地停留在原处。

    雷天齐无奈,手臂猛地一挥,漫天灵力锁链落下,将除薛云外,所有立在天道路上的弟子捆绑带走。

    待到所有弟子离开、天道路的规则完全消失,雷天齐才望向源似梦,面无表情道:“请吧!源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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