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张顺视察完自家的产业,天色已晚,便凑合着在抱犊寨过了一夜,顺便挖了挖“抱椟洞”。

    第二天一大早,红娘子和箭儿都早早起床,主持山寨规划和建设之事去了。

    张顺自个闲着无聊,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寻思者:怎么觉得如今自己像是在玩英雄无敌这款游戏?如今自己占据了一处城堡,又占据了一座金矿,预计下一步便可招兵买马了。

    正在思索期间,突然听到悟空喊道:“师傅不好了,苦主找上门了!”

    张顺闻言一愣,只道是黄来儿找上门来了,也顾不得天气寒冷,连忙胡乱穿了衣服跑了出来。

    他急忙问道:“这黄来儿如何来了?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悟空亦是一愣,奇怪的问道:“什么黄来儿?我说的是卢三爷!”

    张顺闻言差点吐血,你这个死猴子何曾靠谱过一回?亏得自己信他了一次。

    张顺这才稳了稳心神,奇怪的问道:“卢三爷来这里干嘛?”

    悟空挠了挠,迟疑的猜测道:“莫非要给陈淘金报仇?还是想讨要好处?”

    张顺眼睛一瞪,杀气四溢道:“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找上门来?”

    言毕,张顺便带着悟空等他前去山寨东门查看。张顺刚到东门,就远远的望见有人挂了条白绫在寨门上,咋咋呼呼。

    张顺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赶来过去,问道:“何事喧嚣?你是何人,又为何在我寨门无理取闹?”

    宋献策见张顺过来了,连忙赶过来低声解释道:“此人便是卢三爷,因为他的担保,被咱们借机斩杀了陈淘金,坏了信誉。所以来到咱们这里,寻死逆活的!”

    张顺闻言不由一奇,问道:“如此人憎鬼厌之辈,死不足惜,你不拍手称快也就罢了,焉能如此痛哭流涕?莫不是你也是为虎作伥之辈?”

    那卢三爷闻言大怒,气急败坏道:“你是哪里人氏,怎能如此败坏规矩?自古以来,‘鼠有鼠道,蛇有蛇道’,岂能如此任性而为?这连强盗也不如了!”

    张顺闻言不由大乐,吆呵,我这是遇到一个活的守序中立阵营的家伙?

    宋献策也觉得多少亏欠了此人,生怕张顺恼怒,正要规劝一番。不曾想,张顺竟笑道:“老伯所言甚是,做什么事情都少不了规矩。本公子也是讲规矩之人,只因这抱犊寨寨主率先坏了规矩,才有今日的下场啊!”

    那卢三爷闻言不由一愣,奇怪的问道:“此话怎讲?”他心想:难道不是你这厮坏了规矩吗?怎么又污蔑到陈淘金身上去了。

    张顺笑道:“家父本是官场之人,执掌朝廷刑法。这陈淘金私自盗采黄金,本就是死罪。不过民不举官不咎,若是他不来惹我,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不曾想,我那亲信刘应贵前些日子在你三川集露了白,便被这陈淘金盯上了。不仅杀死杀伤我家家丁,还捉了我的亲信,讨要赎买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陈淘金本就犯了该死的罪过,又做下如此之事,我岂能容他?更何况他杀人越货,奸淫掳掠之事亦未少做,既然做得来初一,就不要埋怨别人做了十五!”

    那卢三爷闻言目瞪口呆,无法反驳,只是恼怒:这事儿又与我何干,为何非要坏了我的名头,做下此事?

    不过,他见张顺凶残的紧,一时间也不敢辩驳。

    张顺知他不服,便笑道:“老伯你是个生意人,要知道天大的规矩,也得依靠武力来保证。”

    “如今我既然做了这山寨之主,你那三川集便归我保护,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卢三爷的三川集原本还真是被抱犊寨保护,这也是卢三爷失去陈淘金以后,恼羞成怒的原因之一。

    此地穷山恶水,自古以来多出刁民。豫西毛葫芦,缠头裹脑,杀人为业。后世更曾经是土匪的天堂,便知此地治安如何。若非那陈淘金在此,他卢三爷的三川集早就被人劫了掠了,甚至洗了屠了!他卢三爷哪还有今日?

    卢三爷闻言不由眼前一亮,这一路山贼又奸又诈,还心狠手辣,端的是一等一的合作对象。

    想到此处,卢三爷试探性的问道:“若是如此,不知山寨要抽提几成?”

    “以往陈淘金抽提几成?”张顺反问道。

    “陈贼凶悍,抽提两成利润!”卢三爷连忙伸出两根手指头道。

    张顺反口便说道:“你这老爷子也不实在,欺我年轻,还想糊弄我等。真是要钱不要命之人,我也不多要你的,只需三成就行!”

    卢三爷闻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得勉强应了。其实他心中早就乐开了花,之前陈淘金手黑,一下子提了五成利润。如今自己多赚了两成利润,已是万幸。

    张顺哪里不知道这厮肯定赚了便宜,不过他也不想逼迫过甚。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初来乍到,还要依靠这些人给自己捧场。

    张顺于是便把这卢三爷请到寨中,分别落座以后,上了茶水,才问道:“卢三爷有礼了,晚辈初来乍到,不知此地情形如何,还请卢三爷多多赐教。”

    那卢三爷连道不敢,捋了捋胡子才施施然说道:“我卢氏山多人少,地狭田稀,多金银铜铁,多山珍皮毛,唯少五谷杂粮!”

    “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本地少食,又多猎户,民众自然是凶悍难制。本地难制者,不过‘两头一贼’而已。”

    “所谓‘两头’,便是矿头和庄头,所谓‘一贼’,便是山贼。这矿头常占据一处矿产,或铁矿、或铜矿、或金银矿。他们聚众数百至数千不等,一来采矿需要劳力,二来怕其他矿徒偷盗劫掠,三来怕官府围剿抢夺。是以各备武器,长枪大矢,颇为凶悍。”

    “而庄头则是县中大户,拥田前倾,佃户数百千户,每户出丁一人,农忙则耕种,农闲则操练。轻则抗税,重则械斗,争水夺田。其余百姓为其所迫,不能安身。有点干脆弃了产业,入山为盗,有的则干脆养盗贼以为‘护身符’。故而本地山匪盗贼,常与山下百姓有故。每年百姓如同夏秋二粮一般,依照官府例向山寨纳税,而山寨则保证村庄不遭其他匪徒劫掠。”

    “只是山匪盗贼,哪有什么仁义之辈?常常有人坏了规矩,闹得附近百姓家破人亡,不得不搬迁他处!”

    张顺闻言也不由打开眼界,他自山西而来,本道山西泽潞之地已经是极惨之处,不曾想这豫西之地恶劣更胜山西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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