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与你所期待的不太一样。

    你就没指望伊尔迷会因此害羞,但连抗拒、纠结、挣扎这些你想看到的情绪都没有。

    免费的限量版巧克力球对黑色小猫的诱惑力这么强的吗?

    你愣愣地看着伊尔迷听罢微微一怔,似想到什么,随后相当干脆地点头接受了“穿女装和你假扮姐妹”这个购买条件,打开衣橱,行云流水地掏出了一件洛丽塔风格的洋装,白色调,缀满蕾丝绸缎,裙摆层层叠叠,款式繁复但又不落入俗套,不像是市面上所卖的,更像是私人订制,自然流露出一股高雅的审美品味和昂贵的戒尼味道。

    什,什么?你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好像发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为什么你衣橱里有这个啊?还这么好看!”

    伊尔迷似乎很满意看到你吃惊的模样,明明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你莫名觉得他心情不错。

    “母亲会定期寄送。”他抬起漆黑的猫眼注视着你,“以及她会喜欢你的赞美的。”

    你即刻反应过来,“这是她设计的?”

    伊尔迷颔首。

    “哇——完全想不到啊!”你惊叹出声,勾起了兴趣。

    “那这些裙子是她为你设计的喽?”你从沙发上起身,来到伊尔迷身边,兴致勃勃地摸了摸裙身,复又打量了一眼衣橱内部。

    嗯...左边是清一色的朴素作战服,右边是十几件颜色不同,各有特点但都很华丽精美的洋装礼服,对比鲜明。

    你默默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对他品味的嘲笑,只因你也是天天穿着吊带长裤四处招摇的人,原因无他,虽然穿这种礼服也可以战斗,但束手束脚的,哪有穿作战服打来得爽。

    这还是爱丽丝这段时间第二次表露出对揍敌客的兴趣,上一次则是甜点,她原来是对这些感兴趣么?伊尔迷半敛着眼,一瞬间思考了很多,有些愉悦地想道:“不好奇家族派来的人与我之间的对话,暗杀目标名单等机密,却对这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充满兴趣...这很好。”

    以上心里所想面上不泄露半毫。

    “从小母亲就喜欢让我穿这些裙子。”像是想起被压在衣帽间一下午试穿一百条裙子被疯狂拍照的日子,伊尔迷语气中难得带了点波动,显得有些苦恼,他单手拎着裙子晃了晃,“离家后虽然母亲还是会寄过来,但可以不穿,比在家轻松多了。”

    虽然违抗母亲的命令要领三百道鞭刑,这次还要加上调动任务的惩罚,以及常规的疼痛适应训练,电击训练...伊尔迷默默计算了一下这次回家需要在刑讯室呆多久,嗯——最起码一个月。

    太久了,伊尔迷嘴角轻微下沉,算了,最近还是多接单,晚点回家好了。

    身为席巴和基裘的第一个孩子,他似乎承受了母亲过于沉重的爱意。

    你表面上向他投去同情的视线,心里却直呼干得漂亮。

    他看向你,你无辜回视。

    “梧桐刚刚带给我一个包裹。”

    “嗯。”

    “是母亲寄给你的。”

    “诶???”

    你拆开包装精致的礼盒,拿开写着“todearalice”花体字样的卡片,看着盒里和伊尔迷手里款式类似,只是是黑色调的洛丽塔洋装,深深地陷入沉默。

    伊尔迷真的没有提前拆开吗?

    “姐妹装。”伊尔迷睁着大大的猫眼,“无辜”地看向你。

    ...难怪他一开始那么干脆地答应了,诡计多端的猫猫。

    反正是他穿女装,“行啊,穿就穿。”你哼笑一声,不甘示弱地一把抓起裙子。

    该说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呢?还是该说不愧是伊尔迷母亲设计的裙子,把伊尔迷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呢?

    你不太熟练地整理着松松垮垮的腰带,推开衣帽间的门,却被落地镜前的暗黑“萝莉”吸引了全部注意。

    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手搭在蓬松的裙摆上,大概是年纪还小的原因,身着裙装但并不让人感觉古怪违和,反而有一种中性的清冷之美。

    鸦黑顺直的发丝垂在耳边,肤色苍白,眼眸上挑,睫毛纤长,唇色淡淡,浑身只有简单的黑白两色,衬托出一股近乎病态的美感,像橱窗里的哥特人偶,精致的,神秘的,不可触碰的。

    他在门发出轻微响动的那一刻就转过眼来,你们对上了视线,有几秒,你们全然静止地凝视着对方。

    褪去杀气和念压,有一瞬间,他身上无意流露出一种无关外在,格外吸引你的东西。

    是什么呢?

    你不知道。

    “......”

    屏息,暗涌,沉浮。

    你垂落在身侧的手指不易察觉地轻捻了一下裙摆,抬起腿,随着你的走动,空气似乎也恢复了流通。

    你向他走近,挨着他并排立着,若无其事地看向镜子。

    “怎么样?”

    白发黑裙,黑发白裙,不得不承认,不看脸真的像一对相亲相爱的姐妹了。

    他以一种专注到悚然的目光凝视着镜子里的你。

    “非常适合——”

    “你真好看——”

    你们同时出声。

    “......”

    再一次陷入沉默。

    你缓慢地伸出靠近他一侧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脸一点一点地凑近伊尔迷,他依旧平静地望着前方,注视着镜子,没有其余动作,如人偶般毫无波澜。

    但他的呼吸变急促了。

    你垂下长长的睫毛,半遮住闪动的金眸,每一秒都离他更近,最后,几乎毫无力气地用脸颊触碰了他的侧脸。

    ...柔软的触感。

    明明是坚硬到无法轻易划伤割破的肌肤,却有着足以欺骗世人的柔软表面。你不由地蹭了蹭,有些新奇地体验着这种晕着人体温度的皮肤肌理的奇妙感触。

    你软绵绵地靠着他,他轻易地托住了你所有的重量,镜子里的你们亲密地依偎着,像感情极好的姐妹,又如相互取暖的猫咪。

    凑得近了,他冰冰凉凉的发丝若有若无地轻抚了一下你的脸。

    杀手身上是没有任何气味的,他们必须保证自己寡淡得如一滴随处可见的水,融入人群宛如融入大海。

    但...

    “小伊,你闻起来像初冬清晨的薄冰花。”

    “真的很美。”你轻声赞叹。

    他的眼睛像是猝不及防地被整个冬天亲吻,不堪负重地上下眨动了一瞬。

    伊尔迷静默地站立着,凝望着镜子里爱丽丝含笑的金眸里愉快的星光,心脏好像被偌大深海里漂浮的水母轻微地蛰了一下。

    他感到陌生的疼痛。

    ——————————————

    大抵不会易容的杀手不是好杀手,你在屋外等了一会伊尔迷,出来的他还是他,但是却和你微妙地有七分相似,再加上穿着,任谁看到都会认为你们是一对血缘亲近的姐妹花。

    风铃声叮咚。

    “你来啦。”店长小姐站在门口似在等你,她温柔地望了你一眼,视线在你们牵着的手上停留了几秒,黑眸逐渐冷凝,继而对上了伊尔迷无机质的黑眸。

    “这就是你的妹妹吗?”她轻飘飘地问道。

    诶?不是吧,店长小姐为啥一直在瞅伊尔迷,她不会一个照面就发现伊尔迷是假冒的吧,揍敌客家的易容术这么拉的吗?

    但想到伊尔迷还是男扮女装,简直假上加假,你还是往前一步挡住店长小姐盯住伊尔迷的视线,“对啊。”你露出个乖巧的笑容,脸不红心不跳地理直气壮道,“所以可以点那个‘玫瑰之心’了吧。”

    店长小姐和你对视了几秒,败下阵来,举手作投降状,“可以,我给你去拿。”

    好耶,管她有没有发现,反正目的达到了。你美滋滋地拉着伊尔迷寻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你的‘玫瑰之心’,草莓蛋糕,巧克力泡芙。”

    “请慢慢享用。”她俯视着伊尔迷此刻和爱丽丝格外相像的脸庞,牵动嘴角,扬起一个饱含恶意的笑容。

    除了你在第一时间好奇地看向‘玫瑰之心’,另外两个人都没有。

    “叮——”金属的微光一闪。

    “叮叮叮——”

    “砰砰砰——”

    打起来了,好吧,不是很意外。

    你望着在振荡的念压下摇摇欲坠的草莓蛋糕,握着刀叉的手缓缓收紧,直到一个念钉被打落正巧穿透了蛋糕上那颗水润饱满的草莓,你破防了。

    扭曲变形的刀叉从手中射出,分别直直地刺向两人的太阳穴。

    “要打出去打。”你笑容灿烂地一字一顿道。

    ——世界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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