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望着伙计的身影消失在胡同里,转过脸来便见着一个穿着光鲜的爷带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站在铺子门口,眼睛不住的在打量着他的铺面,不由得心里一喜,今日这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有人来看铺子。【小说文学网】

    “听说你这铺子要转租?”容三爷有些着急,方才他走了进来便听到了几句话尾,似乎已经有人来定这铺子了,价格都已经谈妥了。他这两天叫管事帮他打听了下,东大街胡同里只有这家铺面要转租,若是给别人租走了,他如何能在这里挤垮珍珑坊?

    望了望隔壁珍珑坊的招牌,格外的刺眼,容三爷心里很是不舒服,真恨不能将那招牌取下来砸烂,还要踏上两脚。

    “这位爷,可真不巧,刚刚有个老爷已经联系好了。”主家心里有几分兴奋,这不是天上掉银子了吗?瞧着这位爷的穿着打扮是个有钱的主,而且那神色仿佛又很着急,自己说不定还能在他这里多弄些银子呢。

    “联系了?”容三爷嗤嗤笑了一声:“联系了,可还是没有定下来罢?”

    那主家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来,摇了摇头道:“这事情总该有个先来后到不是?他都已经出了三百五十两银子一年的租金,我也不好反口,就等那位爷来签契书了。”

    容三爷急得脸都发红了,一步踏进了那见铺子道:“只是口头相约,如何不能改?这样罢,我再加十两银子,三百六十两一年,你把这铺子转租给我如何?”

    跟在容三爷身后的管事有些发愁,他已经劝了容三爷多次,绣坊一般都开在江陵城的北大街上,要买绣品的很多都会直接往那边去,可三爷执意要到东大街后边的胡同来开。东大街和西大街是江陵最繁华的两条街,铺面租金实在是贵。现在眼前这间铺面虽说位置好,毕竟是在东大街后边的胡同里,可也值不了三百六十两银子。想到此处,那管事在后边低声出言提醒道:“三爷,咱们再去别处看看。”

    容三爷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很不耐烦的说道:“现儿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主家听了容三爷的话,心中更是笃定,看来自己是遇到了一个金主了,他板起脸来朝容三爷和那管事冷笑道:“还请这位爷去别处看罢,刚好我也不用失信于人了,这下咱们可是两相宜了!”

    容三爷见主家说得坚决,心中更是着急,赶紧又添了二十两,那主家还是摇头:“做人要讲诚信,我陈老大这信誉可不是三十两银子就能给买了的!”

    “四百两!”容三爷咬了咬牙,重重的在柜台上拍了一掌,已经有些烦躁:“我出四百两,咱们签了契书马上兑现,若是你还不答应……”

    话音还没落尾,主家便已经谄着一张脸凑了过来:“签,我马上签。”刚刚那个人就算了吧,还不知道他家老爷会不会出三百五十两,好不容易逮住了一只冤大头,多拿了一百两银子,怎么能让他跑了。

    管事在旁边只是摇头,愁眉苦脸道:“三爷,这不妥当,哪能花到四百两呢!”夫人派他来就是想要盯紧三爷些,怕他散漫花了银子,可现儿看来就是派了他来也没作用,三爷好像是撞了南墙不打算回头了。

    主家听了管事那话,只是冷笑一声,抱胸坐回了椅子上边:“这位爷,你便先问过你管事再来做决定罢!”

    容三爷气恼,拍着桌子道:“马上便签契书,这事我还不能做主不成?”

    当下便签了契书,四百两银子一年,先交一半,端午后再交一半,铺面三天内腾空,银货两讫。管事见容三爷心意已决,无力劝阻,只能由着他去了。

    容三爷将一份契书揣到怀里,带着管事从铺子里走出来,经过珍珑坊的门口,见里边稀稀落落的有几个人正在看铺子里摆放的绣品,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儿,转头吩咐那管事:“你去珍珑坊里摸摸底儿,看他们铺子里价格究竟如何。”

    阮大牛自容三爷带着管事去旁边铺子洽谈生意时便已经留了心,望着铺子里最近撤换的绣品,心里琢磨着主意,如何才能将容三爷喊到铺子里边来看货物。正在想着,就见那跟着容三爷的管事走了进来,阮大牛心中一喜,看起来都不用自己想办法,人家已经自动送上门来了。

    管事背着手转了转,见珍珑坊里边卖的东西也只是些寻常物事,看不出什么精致来,随口问了问阮大牛,得知一尺见方的绣品大约卖八两银子,他心里默默的算了下,这种进货大约五两,卖一幅可以赚三两银子,倒也算正常差价,只是不知道每日能卖多少。

    “你这铺子看起来生意还不错。”管事转头看了看铺子里的两三个客人,掌柜的正笑容满脸的在招呼他们。

    “生意还好,一天少说能卖出去三、四幅呢!要是卖大件的插屏便更赚些,我估着平摊每日也能赚上二十两的。”阮大牛笑得嘴都合不拢来:“过年东家发给我们的红包都有五两呢,想来定是赚了不少的!”

    掌柜听了也是啧啧称奇,他是小看了这绣品生意,没想到还真是个赚钱的,难怪三爷这么急急忙忙要将旁边的铺面定下来呢。他望墙上溜了几眼,见着那些东西似乎倒也常见,背着手儿走了出去向容三爷回禀。阮大牛见着管事的背影,朝王老蔫低声说:“他还真信了?咱们铺子三五天没得人来问都是正常,哪有每天都能卖三、四幅绣品的?”

    正和王老蔫说着话,铺子里又走进了一个人来,阮大牛一见是铺子里的常客,赶上前去作了个揖:“郑老板,今日又来看看?”

    那郑老板溜了一眼铺子里边摆着的绣品,皱眉道:“怎么都换成这种俗物了?起先那些货色怎么不进了?我就爱那种绣品,别有风格。”

    阮大牛笑道:“我们东家最近想出了新花样,将精致些的屏风插屏摆在园子里头,说取个物比花娇的名头儿,熟客们可以进园子里头去逛逛,顺便看看风景。”

    郑老板呵呵一笑,摸了摸短短的髭须道:“你东家倒也灵活,竟然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此时正是三月初,春花已经开了不少,珍珑坊后边的园子虽然小,但却收拾得非常干净精致,挨着墙栽着一排桃树杏树,桃花已经盛开了,片片淡粉的花瓣正随风飘落,走在树下觉得零落如雨一般。树后挂着雅致的挂屏,有些绣了诗句,有些绣着山水,在这鲜花的映衬下显得更精致了。

    走到园子中央有个小小的水池,池边有块太湖石,旁边有一扇四格屏风,扇面上绣着一幅牡丹富贵图,虽然牡丹是用得旧了的图案,可却依然能吸引住人的目光,屏风上牡丹浓墨淡彩,花朵饱满,花瓣或卷或舒,蛱蝶在花蕊间流连忘返,若不是那黑酸枝的座架隔断,几乎能让人觉得那牡丹是真的一般。

    “好!”郑老板喝了一声彩,指着那架屏风道:“这屏风要多少银子?”

    阮大牛伸出了一个大拇指:“郑老板,你可真有眼力!只是这屏风今儿已经被人定了去,若是想要,可以先留下定金,珍珑坊能帮你绣一幅相同的出来。”

    郑老板点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再看看别的。”

    阮大牛将手里抱着的一本册子递了过去:“郑老板,你先看看,这里边可有合意的图样?需知这种大件,不得好几个月出不来,若是有合意的,不如先留些定金,我们珍珑坊的绣娘也有充足的时间精心绣好。”

    郑老板接过册子看了看,里边的图样真是多,看得他眼花缭乱,翻到最后见着一幅万里江山图,气势磅礴,不由得心往神驰,点了点那图样道:“我要这幅,售价几何?”

    阮大牛指着图样下边的字样道:“郑老板,这幅绣出来可至少要大半年时间,售价是两千两银子,郑老板觉得这个价格还算公道罢?”

    郑老板呵呵一笑,点了点那幅图样道:“要是能和这图样上边的一模一样,别说两千两银子,就是三千我也愿意。只是我最近买了处新宅子,时间要得紧,若是半年之内能出货我便放定金,若是不能,那便算了。”

    阮大牛面露难色,搔了搔头:“这事我还真做不了主,还得和我东家去商量下,要不明日郑老板再来一趟?”

    送走郑老板,阮大牛和王老蔫说了声,便急急忙忙的跑回家去,托了母亲去容家找四小姐,请她拿个主意。

    阮妈妈到了随云苑却没有找到秋华,因为今日是三月初七,广陵的珍珑坊定在明日开业,她跟着容大奶奶去广陵了。季书娘听着阮妈妈说了这事,沉吟不语,心里很是想答应下来,可又觉得有些为难。

    珍珑坊的画册是她画的,但她擅长的主要是花卉人物和一些山水图,像万里江山这样的图却不是她笔力所逮的。因想着屏风只用花卉山水未免单调,有些大堂里摆放的屏风上绣的都是一些气魄宏阔的图样。因此在画册的最后边她她临摹了前朝一些大家的图画,有征战图、出塞图、行猎图等等,其中便包括了这万里江山图。

    若是要绣这图,也只能自己亲自动手,别的绣娘可能暂时达不到这水平,但只有她一个人绣这屏风,恐怕再快也要七、八个月才能绣好,除非自己每晚少睡半个时辰还差不多。阮妈妈见季书娘面露难色,不由得在旁边劝了句:“三少奶奶,做不到便算了,我叫大牛去回了那个郑老板。”

    季书娘摸了摸胸口,觉得有些难受,好歹这也是两千两银子,刨去绣布绣线的本钱,至少也能赚到一千五百两银子。一想到秋华为了珍珑坊到处奔波,自己这个做娘的却不能给她帮一点点忙,季书娘不由得非常的愧疚。

    “妈妈,我将绣线的色号写给你,你拿了回去跟大牛说我接下郑老板这屏风了,让他给我去配好绣线和绣布。”季书娘的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她要绣这屏风,不仅是为了替秋华攒银子,也是为了自己的心愿——她想挑战那些气魄宏大的作品,不要拘泥于旧有的风格。

    第七十四章开分号喜气盈门

    广陵城位于长江之上,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云集于此,异常繁华。

    广陵的码头上停着两辆马车,马车的帘幕是金丝锦的材质,角上绣着一个图案,一树垂柳曳地,纷飞飘扬。码头上的行人见了纷纷侧目:“杨家来码头上接谁?莫非是京城里的杨大爷回来了?”

    这时一行人从一条船上走了下来,候在码头多时的杨府管事娘子一脸笑容迎了上去:“大姑奶奶可算是到了。”

    容大奶奶看了看万妈妈那张麻核脸,微微一笑:“劳妈妈久等了。”

    “哪里当得大姑奶奶这般说!”万妈妈站直了身子望了望容大奶奶身后的春华和秋华:“春华小姐也跟着回外祖家来了,这位小姐又是谁?”望了望秋华那粉嫩的脸庞,却有一副与她年纪不相符合的清冷神色,万妈妈也愣了愣,这可是容家的小姐不成?

    “万妈妈,她是我的堂妹秋华。”春华拉着秋华的手走到了万妈妈面前,冲她甜甜一笑:“秋华和我口味差不多,叫厨房里边多做些金丝绿豆酥。”

    秋华跟着容大奶奶到了广陵杨家,这才发现大伯娘的娘家实在太富庶了,难怪广陵城见了杨家的马车,眼睛里都闪出了光来。可杨家家族也太庞大了些,秋华跟着容大奶奶见了不少长辈,虽然出来待客的只能是正妻,但秋华却知道杨家有姨娘的人肯定不少,因为杨家的子嗣太多了,光是大伯娘的二哥和三哥家里的孩子总得有十几个。

    奇怪的是,据说大伯娘的父亲却没有纳妾,这让秋华觉得很吃惊,对于那位远在京城的杨老太太充满了无言的敬佩,做女人能做到她那份上,实在也该心满意足了。

    容大奶奶虽然已经出嫁,可杨家却依然保留着她住的园子,秋华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园子里整洁得很,给她的感觉是这里一直有人住着,不像是空着的一般。容大奶奶见着她疑惑的神情,将身上的小毛披肩解开交给金枝,这才慢条斯理道:“我母亲说女儿最金贵,不能因为我出嫁了便将我从杨家摘出去了,所以这园子每日都还有人在打扫。”

    春华拉着秋华往她房间走:“我给你看看我外祖母给我的好玩东西。”两人撒腿跑开了去,只留下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中,容大奶奶见着女儿和侄女的笑容心里也是舒坦,吩咐金枝道:“去让万妈妈将杨老六给我找来。”

    杨老六是杨家的一个大管事,他是家生子出身,因着做事格外出力,杨家便替他消了这家生子的籍,杨老六因此格外感激,做事也很是卖力。听说大姑奶奶找他有事,赶紧跑了过来见容大奶奶。

    “杨老六,这有件事情,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去做最合适。”容大奶奶捻着手笼上的穗子看了看身边的秋华,见她端着一张严肃的小脸在打量着杨老六,不由得心中暗自发笑,秋华这模样,正是一个小大人了。

    听说有事情让他去做,杨老六弯了弯胖墩墩的身子:“老六肯定尽力去做好,不知大姑奶奶准备要我做什么?”

    容大奶奶笑了笑:“这是你的老本行,你便放手去做好了。”挺了挺背,容大奶奶将计划的事情和杨老六交代了下,略去了容三爷是秋华的父亲,只说是侄女的对头。杨老六听了以后点了点头:“没问题,这可真落到我的饭碗里边了,哄这样的小子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杨家有大宗生意需要人去围标的时候,杨老六总会是那里边的一个,因为他生得方头大面,看起来就是阔人的相貌,再说他能说会道,往往在三言两语间就能将对手绕晕落入他的圈套里边,所以容大奶奶想来想去,决定让杨老六出手。

    “大姑奶奶,小的倒还有个想法。”杨老六笑得和那弥勒佛无异:“其实要做就要做得更彻底些。”他向秋华凑近了几分,眼睛望着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若只是让他积压了一批货物,降价卖也能甩出去,那自然还能还掉一些债。若表小姐是想让他血本无归,那便得更狠些。”

    秋华睁大了眼睛望着杨老六,心中咯噔一下,她倒没想到这一点,只想着要父亲背了债去进货,然后找不到要货的人就行了。杨老六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疏忽,即便哄骗父亲进了一万两银子的货,他压价七千八千的贱卖了,也只亏了两千多,自己有必要这么狠心下手吗?

    “表小姐,你要想想,若不是一举让他伤了元气,他还有的是精神来折腾呢。”杨老六还是笑眯眯的望着秋华:“你此时心软放过了他,他日你那对头说不定不会心软放过你。”

    “那我该怎么办?”秋华心里挣扎了两下,这才慢慢的接受了杨老六的建议:“如何才是不放过他?”

    “把他的货都毁了。”杨老六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货没了,自然交不了货,那是他毁约,与我们无关。”

    秋华一惊,抬起头来看了看容大奶奶,见她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犹豫了一下,这才对杨老六道:“我知道了,我先和伯娘商量下,到时候该怎么做我再通知你。”

    容大奶奶见着杨老六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轻轻吐了一口气:“你觉得杨老六的提议如何?”

    “大伯娘,我……”秋华只觉得胸口有些气闷:“我好像下不了这个手。”

    容大奶奶点了点头:“其实也没必要,你祖母给了他一千两银子的本钱,他亏损了这个便没闲钱了,更何况有可能亏到两三千去?你父亲那人,亏了两千他绝不会还有斗志再和珍珑坊斗下去,我很了解他了。”以前容三爷开铺子,只要是亏本了就赶紧丢开手,他做这事情已经不止一回了,容大奶奶知道得不要太清楚。

    晚上睡在床上,秋华辗转反侧,心里一直在想着杨老六说的那些话,有时突然想着就要那样狠辣,可有时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就这样一直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父亲和母亲的面容交织,最后直到三更,远远的听着外边悠长的梆子声响,这才慢慢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容大奶奶带着春华和秋华去了珍珑坊的分号。这铺面选址很好,就在广陵最繁华的街道上边,这家分号装修得很是精致,走进铺子,雪白的墙上垂着一块苏州细白绫纱,起着隐隐的梅花络子花,那纱上有一件鲜艳的嫁衣,衣料是最时新的月华抽纱软缎,那鲜艳的大红面料上有一只凤凰,金色的丝线绣出那凤凰翱翔九天的身姿,羽翼上点缀着闪光的宝石,尾翎是用七彩丝绣绣出来的,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秋华见了这嫁衣,不由得心中暗自叫好,母亲的手真是灵巧,自己也得好好跟她学着刺绣,这绣技可不能失传了去。再转眼看看其余的绣品,分门别类的摆放得整整齐齐,放得不多,可看着很舒服。

    容大奶奶仔细看了看一幅插屏,指着那花样很是感叹:“虽然和你母亲绣的还是有些差异,可已经很是很不错了。”

    秋华走了过去看了看,那图案是春江花月夜,溶溶月色迢迢江水,江岸吹笛人,揉碎一江情思,余恨悠悠。绣得很是不错,只是缺少母亲绣品里的灵气,可那是母亲本身才情的沉积,恐怕是一般人都做不到的。

    “东家,到吉时了。”掌柜走了过来向容大奶奶请示。容大奶奶伸出手抚摸了下秋华的头发,笑吟吟的对掌柜道:“你喊错人了,这才是你的东家。”

    掌柜见着这么小的一个姑娘站在他面前,不由一愣:“东家,你在开玩笑吧?”

    “没错,我便是你的东家。”秋华傲然的抬起头来看了掌柜的一眼,这才拉着春华走出了铺子,把那掌柜惊得站在后边,瞠目结舌。

    炮仗响了起来,秋华拿起剪刀,和春华一起合力将那大红的绸缎剪断,珍珑坊便正式宣告开业了。因为位置很好,珍珑坊的开业吸引了不少围观的群众,秋华和春华站在一旁见着不住断有人走到铺子里边,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第一天开业大吉,盘了下底,竟然卖出去十多件绣品和三件衣裳,总共卖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秋华有些兴奋,望着容大奶奶的眼睛里满是笑容:“大伯娘,衣裳也是有人买的呢,我果然没有想错。”

    容大奶奶也笑得欢实,绣品她倒是不惊奇,毕竟要绣品的人多,她只是没想到衣裳能一天卖出三件去,因为价格实在算高,三十两一件,这是普通人家两个月的嚼用了呢。就连那件标价八百两的嫁衣都有不少人在询问,有个临市的客商一直恳求着让掌柜的替他留几日,他派人回家问过女儿的尺寸,若是合适便要来买。

    “秋华,树挪死人挪活,咱们珍珑坊就是要在各地都开分号,这样名气才能打出去。”容大奶奶牵着春华和秋华踏上了马车:“你想想看,咱们还要去那些地方开分号?”

    “东南的杭州府和应天府至少要开上几家,北边肯定要开在京城和洛阳。”秋华毫不犹豫的回答,这些都是大周最繁华的城市,若是连这些地方都没有珍珑坊,那也自己也算做得不成功了。

    “有志气。”容大奶奶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日容大奶奶便带着春华和秋华回了江陵,季书娘几日没见到女儿,在随云苑里已经是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盼着她回来了,赶紧将她抱在怀里看了又看。秋华听母亲说接了一幅大型屏风,有些不放心:“娘,你身子能撑得住吗?”

    季书娘故意板起脸来:“你觉得娘就是那般弱不禁风?”

    秋华摸着母亲的手,只觉得她的肌肤已经不再光滑,有些粗糙,不由得鼻子一酸,几乎要哭出声来:“母亲,推了罢,咱们不少那两千两银子,秋华不愿意你这样辛苦。”

    “傻孩子,这算什么,娘拿针刺绣的时候,心里很是舒畅。”季书娘将秋华拉到那绣架前,指着隐约可见的底图道:“娘一直就想试试这种气势恢宏的刺绣,可是始终没得机会,现儿既能赚些银子,又能有让我试试手艺的时候,如何不好?”

    见母亲说得愉快,秋华也不再反对,只是叮嘱季书娘:“母亲,那你也注意休息,不要过于操劳,累坏了身子。”

    季书娘笑着点了点头:“我哪能不知道这个呢。”她的眼神望着那洁白的绣布,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有女儿这样关心着自己,便是现儿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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