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先行,随后是步兵,南盛大军井然有序地出击。

    这些人中大半是经历过燕盛之战的,九死一生枪林弹雨中走过,自是知道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杀敌以及避让。

    南理吃亏在少了精准的短弓与杀伤力极大的战车,两侧火势冲天,迅速蔓延,烟雾成功破除蛊术。

    路微楼一剑将横扫过来的长枪劈成两半,另一手硬是接住了横飞过来的死尸而后又迅速拍飞,他抬眸看向死尸飞来的地方,一名全身披着铠甲的中年将领正睁着铜眸怒视他,如此气场只怕便是南理的大将段誉铭了。

    很好,路微楼策马,再一掌拍飞碍事的士兵,而后瞧一眼正在滴血的无菱长剑,上次用它还是对付颜宋的时候,今天拿来对付段誉铭也不算辱没了它。

    他的一身大红长袍与无菱长剑皆透着一股嗜血的强势,耳边无数厮杀呼喊,渐渐地被他忽略,而他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以及强烈的胜利欲望,他终是为她甘心卷入政局,而这一场厮杀不过是个开始。

    “无知小儿,纳命来——”段誉铭在嘶吼,随后长枪出阵,直刺他的胸膛。

    路微楼一个闪身躲过,见他枪杆一扭,再一个迅速的横扫,路微楼敏捷地跃起离开马背。

    正合段誉铭之意,一枪斩下枣红大马的一只前蹄,枣红马痛极一个腾起,嘶鸣刺耳,而后迅速逃离。

    段誉铭得意地扯唇抿笑,偏偏此时路微楼一剑横过去,他的笑容尚未来得及收起便人头离体。

    颜宋赶来之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不禁震惊,路微楼究竟何时近段誉铭身的他连他的身影都没看到!

    段誉铭血喷如驻,最后轰然倒地。

    南理的士兵见自己的将军都战死了,主心骨不在,纷纷如同无头苍蝇般四下逃窜,混乱不堪。

    葛铮最喜欢的便是追逃兵,而且他也干得有经验了,这事最好是趁热打铁,因而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借了齐缘的骑兵,一路狂追。

    南理士兵连关城门都来不及,正合葛铮的意,领着十万精兵追着人家后面跑。

    路微楼侧身,懒得瞧一眼混在剩余士兵中的颜宋。

    从怀里抽出一块丝巾,拭去无菱长剑上的血。

    他曾经就是用这把剑单挑少林寺方丈杜林,这把剑承载了他所有的落魄与盛名,他极为珍惜,当然,若是让他用此剑去砍颜宋他是极为乐意的,不过她曾说初澜极为在意颜宋,而她极为在意初澜,而他又极为在意她,所以倘若颜宋不再招惹她的话,他是不会招惹他的。

    城楼之上的陈慕卿终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早在挥旗时便已体力不支,此时香汗淋淋的她手下一脱力,锦旗落地,而身体飘忽似要掉下驻台。

    近旁的青萝率先看见她,惊呼,“郡主——”

    路微楼与颜宋便是在此时瞧见她飘零的身子,路微楼用力跃起,跟着青萝紧张大呼,“卿儿——”然后颜宋也暗运内力。

    这人怎么那么惹人烦呐?路微楼懒得搭理他,回头吩咐几个大将,“司徒崇齐缘卫放,拦住他!”

    颜宋此次前来依旧带着二十四亲卫,本来他也打算命他们拦住路微楼的,结果被他先发话了。

    司徒崇几个早看不惯颜宋,因颜宋是盟军不敢轻易动手,路微楼发话他们自然乐意奉陪,反正上头怪罪下来还有四皇子顶着。

    被点到的三人领着几万士兵将颜宋和他的二十四亲卫围得团团转,而颜宋甩不掉,又不敢下杀手,气到不行。

    路微楼飞身上驻台,此时陈慕卿已晕厥过去了,季梓桑正在给她把脉。

    “她如何了?”

    “劳累过度所致。”

    路微楼瞧着陈慕卿苍白的脸,又望着成楼底下正在打斗的颜宋,咬咬牙,干脆趁着她晕倒不知情一次性将颜宋解决算了,于是轻轻替她拭去额际的汗滴,回头命令季梓桑,“季梓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保证让她好好睡上三天三夜,还有,不能伤到她!”

    随后再看向林竟川,说,“你随我一同下去。”

    人多力量大,前两回他就吃亏在人少,而且他算是看明白,对付颜宋这类人就不该讲什么道义仁义,最好是见这厮一次砍一次!

    林竟川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依路微楼之言跟着他下去了。

    司徒崇齐缘卫放三人不知路微楼会去而复返,不过有大神帮忙他们求之不得。

    路微楼拿无菱长剑指着面目可憎的颜宋,恶狠狠道,“原本我还看在初澜的份上不打算修理你,但是你执意如此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当初你是怎么羞辱卿儿的今日我路微楼就加倍奉还!”

    颜宋经过一番打斗大汗淋漓,不过也顾不得许多,“她是我颜宋的王妃,你强词夺理!”

    “你的王妃?当初若不是你强取豪夺将她掳了去,她何必半夜出城杀狼,她从来活的干净你却偏偏令她沾染血腥,她从来金枝玉叶,若不是你逼她坐牢迫她洗衣她何至于累得如此?她聪慧绝世那人命她出征,难道你就以为南盛的男子皆死光了么?她是你王妃又如何?我路微楼早订下的女子岂容你指染?你也配?”

    路微楼声声夺人,颜宋不由想起那日郑初澜的声泪俱下,同样为着她!

    “若非你趁我不在强娶了她,她早是我路微楼的妻子,我谢谢你大婚之夜让她独守空房,但是你给予她的那份屈辱我也一定要加倍奉还!”

    “我大盛的固伦公主竟由你一个侧王妃欺辱,你真当我大盛的男人死了么?大盛众儿郎听令,随意斩杀二十四亲卫,至于他,我亲自来,谁也别想插手!”

    一旁的司徒崇几个并未知晓还有此事,听闻他们安定将军的胞妹远嫁北燕被欺负如此,皆义愤填膺,磨刀霍霍……

    一时刀光剑影,路微楼的无菱长剑对颜宋的长月弯刀时不时碰在一块,发出清脆的响动。

    盛军人多,他们也没将二十四亲卫全杀光,落败的几个皆被他们捆住扔在一边,而后随着他们。几个大将坐下来看戏,能一睹绝世高手过招机会难得,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一时忘了他们方才与南理打了一仗,可惜了手上没瓜子嗑。

    路微楼原本武艺并不输颜宋多少,上次夜袭落败也是颜宋使了阴招,他好歹回布伦谷半年,加上手上的无菱长剑使得分外顺畅,所以虽然比起身形他不及颜宋魁梧,但是气场杀伤力丝毫不输他任何,身手灵活,内力强大,最后无菱长剑一挑,颜宋的长月弯刀被他挑到十米开外,紧接着颜宋生生挨了他奋力击出的一掌,颜宋一口闷血溢出唇角,而无菱长剑再咻地刺入他的右肩!

    路微楼眼底露出挣扎,只要他再稍微用一点点力,或者再加一点点内力,他便活不成了。

    末了他还是放弃了,卿儿如此在意初澜,倘若她知道了是他杀了颜宋,她会埋怨他一辈子的吧?

    一辈子太长,他不愿她心伤,因此即便颜宋是他最恨之人,他也愿意放手不杀他。

    “天知道我有多恨你,不过今日我不杀你,怕污了我的无菱长剑!我们走!”

    颜宋最后捂着伤口跪倒在地,呵,他真可悲不是么?

    他终于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三日后陈慕卿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睡眼惺忪,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抓着她的手,她微微一动,上方便露出一颗小脑袋,是幼圆。

    陈幼圆大喜过望,“姐姐您可算醒了!”

    “嗯。”她睡得昏昏沉沉不知时日,脑袋混混沌沌,不过为安抚他她还是笑着对陈幼圆说,“嗯,醒了。”

    哪知陈幼圆豆大的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陈慕卿不明所以,“幼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陈幼圆一边摇头一边继续哭着,“姐、姐、姐还活着,那、幼圆、还有、家、对么?”

    他还认她就好!他还想要个家就好!

    陈慕卿霎时呐呐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一股钝痛油然而生,如今也就只有幼圆和她相依为命了,陈家嫡系也就只剩下两个血脉了,强撑起身子,将幼圆抱紧在怀,她郑重说道,“嗯,幼圆一切有姐姐呐!”

    她怎么舍得再轻易地死去呐!

    世间还有如此的深情在!

    “幼圆只有姐姐了,姐姐等幼圆几年,待幼圆长大,便再不会有人敢欺负您了。”

    陈幼圆七岁,也该是懂事明理的年纪了,一切只怪他年幼!

    否则王府何止与处处受人潜质呢?

    陈慕卿从未期待过幼圆会说出这番话,她倾尽心思为的不正是如此么?

    “嗯,幼圆真听话,如今仗打完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其实她还是感谢无止的,幼圆这些日子的进步她看在眼里,若非无止的悉心教导,他还是个老实敦厚的孩子呢!

    路微楼自降身份当起车夫,原本在陈慕卿醒来时便打算进去的,不过看在陈幼圆如此执着的份上,他忍了,听完姐弟两感人肺腑的谈话,心想这小子还算是个有良心的,总算不枉卿儿对他未来小舅子掏心掏肺。

    这时他掀开帘子凑进来,打趣他,“哟,多大了还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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