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那院子里的两人似是浑然不觉一般。

    店小二与掌柜都躲在长廊上的梁柱后,半是惧怕半是好奇的看向那院子里的两人。

    醉香楼的门开着,春风吹进,堂内空无一人。

    一道白影迈了进来,背上的长剑微微颤动,妖气的源头果然是这里。

    庭院中红白两道身影交错,魂鸢不留余力的攻击,白梦琛却是左右避让,似乎不打算正面相迎。魂鸢所中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了,她现在没必要与她硬碰硬,只需要等到她一会儿没有力气,再给她重重一击,定然能够置她于死地。到时候,她便可以为付玉清报了仇,不是吗?

    体内气血沸腾,魂鸢的脚下微微踉跄,红影落地,险险地避开了那段聚光的白绸。

    雨滴顺着房檐落下,似是断了线的珠帘,从那白衣的男子眼前掉落,落在台阶上,水花溅在他的素白长靴上。目光落在那一袭红衣妖娆的女子身上,那女子他认识,是魂鸢!曾经是妖界的狐王,现在,已然贵为妖王。

    难怪他会感受到那般强烈的妖气,原来是她。

    “阮师兄!”身后传来焦急的脚步声,以及女子的唤声。

    那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落在了那方的红衣女子耳里。

    魂鸢侧目,看向那房檐之下的男子,凤目眯了眯,露出极为危险的光。那个男人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那个叫做皖苏的女人!难道,这一次又是他们设下的局,打算联手要了她的命?

    白梦琛落在房檐之上,只留一袭背影于房檐下的男子。

    “又是你!”皖苏的语调轻抬,不满的看向院子里面色惨白的红衣女子。

    魂鸢没有理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阮乐,因为那男子也定定的看着她。

    “你受伤了?”阮乐瞧出了她的异样,那张惊世的容颜尽然如此惨白。他问道,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对面房檐上的白衣女子。那背影,他认识,是白梦琛。

    只是,这两个女人怎么又打起来了,还是在这人界的酒楼之中!

    魂鸢不语,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而看向那房檐上的女子。她才是真正的冷笑奴,她才是天山的弟子,也曾是皖苏与付玉清的小师妹。明明伤她最深的,是天山那帮庸人,以及眼前的皖苏。可是,冷笑奴似乎没打算报复天山,而是只冲着杀了付玉清的魂鸢而来。

    她,不明白,反而觉得可笑。

    “你们是一伙的?”她挑眉,冷目扫过阮乐与皖苏,最终落在白梦琛身上。

    阮乐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

    “阮师兄,这妖孽杀了大师兄,留在世间只是个祸害,咱们今日既然碰上了,便将她除去吧!”一旁的女子低声道。那话音阴狠,听得阮乐心怯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向来乖巧善良的师妹,他的眸光微微一闪。

    “她是冷笑奴,对吗?”说到那个名字,他的心里边划过一丝不易捉摸的疼痛。仿佛一根纤细的银针,刺着他的心脏。

    “她是妖怪,杀人不眨眼的妖怪!”皖苏的语气极其愤懑,就好像当日在天山顶上的场景又再次呈现在她的眼前。大师兄就死在她的眼前,明明那一击,他可以避开的,明明可以……

    “呵——”轻蔑的一声笑,魂鸢的目光回到她的身上。这个女人,还真是命硬,竟然还能活到现在。

    阮乐的眸光又是一暗,看着魂鸢面上的笑意,心一阵阵的刺疼。手缓缓抬起,抚上自己的左胸,不禁紧紧摁住。他的目光始终看着对面的魂鸢,那女子的容颜越加清晰,与他心底浮现的那张俏容逐渐叠合。修长的指尖微颤,不禁揪紧了胸前的衣服。

    皖苏却丝毫没有发觉他的异样,只一昧的道:“大师兄与三师姐都那般照顾你,你却对他们痛下杀手!冷笑奴,你的良心莫非被狗吃了!”

    “是呢!冷笑奴的良心,被你吃了!”

    女音遥遥传来,并非出自魂鸢之口,而是那站在房檐上背对着他们的白衣女子。她的话一出口,便将所有人的目光拉了过去。

    清风吹起湿漉漉的白衣,一卷墨发紧紧贴在后背,那身影看去,略显寂寥。

    阮乐的心又是一颤,莫名的,将目光挪回了魂鸢的身上。曾几何时,他见过那样寂寥绝望的身影,那女子白衣银发,眉目清冷,淡漠的看着他。数百个夜晚,在他梦中辗转反侧,却始终看不清容颜。

    而今,他好像看清了。那张脸…那张惊世的容颜。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骂我!”皖苏仰头,半晌才回过神来,面上一片恼意。方才白梦琛的话,分明就是在骂她,骂她是狗!

    白梦琛没有答话,根本不屑与她说话。可是皖苏不是好脾气的人,更何况有阮乐在此,她就不信那个女人敢欺负她!

    提剑的手缓缓抬起,抽剑,掠起,动作一气呵成。她本想悄悄的移到那女子的身后,给她一剑以示教训,怎知白梦琛脑后似是长了眼睛似的,未等她靠近,一段白绸便从她身侧飞出,直直逼向皖苏的腰身,迅捷缠紧,猛的一挥,便将那道身影挥了出去。

    “啊——”惊叫的女音传进阮乐耳里,他这才回神,急忙提气跃起。

    白影从魂鸢眼前闪过,那男子已经一手揽住皖苏的腰身,一手挥剑斩断了白梦琛的白绸,尔后带着皖苏稳稳落地,落在离魂鸢几步远外的地方。

    那红衣的女子只是淡漠的看着他们,思绪飞转,不由得看了一眼房檐上,依旧背对着他们的白梦琛。她不明白白梦琛为什么要背对着他们,难道是怕被皖苏认出来?

    看样子,阮乐他们与白梦琛并非是一伙的,那么她是不是该寻个机会,先撤走?魂鸢十分了解自己的状况,不知道夜狂在茶里下的是什么毒,扰得她体内气血沸腾,内力乱窜,就连法术都在消褪,似是被什么压制着,无法运气。夜狂为什么要这么做,千面的失踪也与他有关吗?

    “碍事!你们天山的人,来这里做什么?”白梦琛问道,语气微微不悦。她不想伤害阮乐,因为那段日子相处,她知道阮乐是个不错的人。但是,今日难得遇上皖苏与魂鸢,她却不想放过她们任何一个。

    “白姑娘方才的话确实重了些!”阮乐扬首,目光灼灼的看向那房檐上的女子。

    白梦琛却没有再与他多说什么,只微微扬手,一截白绸飞向那红衣的女子。

    魂鸢微惊,勉强避开,气血再次翻腾,尚未来得及平复,一道白光便打在她腰际,红影飞了出去。

    “咚——”肩膀重重的撞在一旁的梁柱上,将那梁柱后偷看的店小二们惊得急急后退。

    魂鸢只觉吼间一股腥甜,“噗——”吐了口血,轻轻咳嗽。

    阮乐大惊,心抽疼得难以呼吸了。双目紧紧锁在倚着梁柱慢慢站直身体的魂鸢身上,眼前划过一道光景。

    那是许多人,围着一名女子,在一方竹屋前。

    “阮师兄?”皖苏从他怀中脱出,这才发觉了阮乐的面色生了异样。特别是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那红衣的女子,她的心猛烈跳动了一下,总觉得阮乐有些不对劲。

    而且,那站在房檐上的白衣女子,竟然会出手伤冷笑奴!为什么?她们是仇人吗?

    事情有些复杂,向来聪慧的皖苏也无法窥探出其中的蹊跷。她只知道,阮乐对受伤的冷笑奴透着关心。

    受伤!

    忽而,她的双目一亮,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最终将目光停在那倚着梁柱的女子身上。

    现在是杀她的最好时机!她早就想杀她了!不管是为大师兄还是为了掩藏事实的真相,冷笑奴都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长剑再次出鞘,却是对准了冷笑奴。

    “你想干什么?”身侧响起那男子阴沉的嗓音。

    皖苏握剑的手一抖,错愕的转目看向一旁的阮乐。方才那么阴沉的话,是他说的吗?是对她说的吗?阮乐一直都是温柔的不是吗?他对谁都温柔,和大师兄一样的。皖苏心里早就下定了决心,既然大师兄死了,那么她便将自己的深情转移到与大师兄一样温柔的阮师兄身上!但是,为什么,他方才要用那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阮师兄…”微微动唇,她不安的唤道。

    阮乐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目光高深莫测,却是深邃了许多。就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涌了出来,让他将一切都记了起来。

    包括那白衣铅华的女子,巧笑嫣然的模样。

    他们曾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们也曾私定终身,山盟海誓。她是他的宝,一直都是。

    直到那日在小竹屋,看见她执着剑,跪坐在三师妹的尸体前。

    师父说她是半妖,大家都围着她,要将她关进锁妖塔。而他,早就傻了,不知所措,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关进锁妖塔。

    那女子梨花带泪的回眸一眼,他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可是,他重生以后,记忆却被封印了。

    “大师兄,阿奴这身衣服可好看?”

    “大师兄,你背我!”

    “大师兄,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做你的女人了!”

    ……

    “三师姐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

    那女子的容颜,那女子的身影,那女子说过的话,如潮水一般漫进他的脑海。面上似乎湿润了,一定是雨飞进了长廊,溅在他脸上来了。

    “阮师兄…”皖苏愕然的看着他,看着他双眼里不断漫出晶莹的液体,心忽的收紧,“阮师兄你怎么了?”她的语气略急,抬手拂去那人面上的泪水,却似乎怎么也擦不尽。

    阮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是什么师父的封印薄弱了吗?又或者,是他对冷笑奴的感情太过深沉了。

    仅仅只是看着她,看着她受伤了,心就这般的疼。

    “阿…”他的唇瓣微微动了动。

    那屋檐上的白影却忽的一闪,魂鸢方才被皖苏的声音吸引了目光,完全没有注意到那逼近的白影。反倒是阮乐,双目猛的一睁,提气跃起,不禁伸出两手,便向着那倚着梁柱的红衣女子奔了过去。

    阿奴,他的阿奴……

    这一次,不会再让她受伤了,一定不会。

    “呃——”细碎的男音,从那男子的唇角流露。

    一双大手紧紧环住了魂鸢的纤腰,她的眼中一片惊愕之色,而眼前,是那男子俊逸非凡的面容。最为惹眼的,是他唇角慢慢溢出的血,鲜红的血,映在她的眼底,让她深深震撼。

    为什么?这个男人?

    “阮师兄!”皖苏回过神来,瞳孔缩紧,看着那一同向后倒去的两道身影,心猛的收紧,就仿佛她亲眼看见付玉清倒在她身前一样。

    那白衣的女子也是一愣,缓缓收掌。

    “噗通——”魂鸢的后背紧紧贴在地上,而身上压着一人,正是阮乐。

    那一掌,是白梦琛集结所有灵力,最后的一击。这一击,让她自己元气大损,鲜血慢慢从唇角溢出来。她本想着,让魂鸢自己耗尽体力,再杀了她。可是没想到皖苏与阮乐会突然出现,所以她才会改变主意,想要给魂鸢最后一击,赌上自己的性命。可是——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替魂鸢挡下那一掌!他可是天山的弟子,为什么要护着一个妖怪。

    “阿奴…”那男子的脑袋搭在魂鸢的肩上,目光望着她削尖的下颌,一阵闪烁。心里泛起酸涩,眼眶便不由得红了。

    魂鸢一震,不为别的,仅为他方才那一声“阿奴”。极轻的一声喃喃,她听见了,也许,那扯着衣袖擦去嘴角鲜血的女子也听见了。

    明显的,白梦琛的身影一颤,脚步微微踉跄,在他们两人面前跪坐下来。

    皖苏已经奔了过来,将压在魂鸢身上的阮乐抱在了自己怀里,“阮师兄,阮师兄你没事吧!”两行清泪落下,仿佛当初搂着付玉清一样。

    魂鸢缓缓坐起身,目光看了一眼阮乐,却发现那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阿奴…阿奴…咳咳…”一口鲜血涌出,将他胸前的白衣染红。

    醉香楼的伙计们早就不知去向,这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他们四人而已。

    魂鸢的目光微颤,不觉看向跪坐在一旁的白梦琛。那女子的墨发轻轻垂下,脑袋也埋着,看不清容颜。阮乐的目光却随着魂鸢一起看去,微弱的看着那埋首的女子,她的身体,似乎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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