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沥远的头抬起来,看向乔悦然,她一副疑惑的表情,正在看着他。

    “你说呢?我听你的。”撂下这句话。

    南总此生还有听别人话的时候,真是难得。

    乔悦然的头微微地歪着,低了低,想起聂伯母那么语重心长地和她说话的样子,拿着笔重重地划了起来,“要不然还是请吧,他们不来是他们的事,我们只做该做的。”

    “那就听你的!”南沥远又拿起笔来,继续写道。

    不是没有顾虑的,云曦月对自己的态度一向很差,万一她来了---

    “万一她要是破坏我们的婚礼怎么办呢?”乔悦然眉头微微皱着,不无担心。

    “谁?”南沥远问道。

    “云小姐,她对你还不死心,万一,我是说万一----”

    一丝笑容划过南沥远的脸庞,“乔悦然,你就不担心聂开?”

    “不会的!”乔悦然忙摆了摆手,想起那天聂开看到她时的样子,于心不忍,“聂开绝不是这种人,这点我可以保证。”

    那抹笑容在南沥远的脸上越来越深,有些冷冷的味道,“看起来你还很了解你的前男友,曦月不会的,她不敢!”

    不敢?她为什么不敢呢?她就那么怕你?

    “那我就请他们了!”乔悦然的笔在纸上写着,一看便知道带着很多心思。

    “明天上午别去开会。有会也推辞掉。”半晌后,南沥远命令乔悦然。

    有会也推辞掉?南总,你以为会议我说了算呢?这是我的职业啊。

    “为什么有会也推辞掉?你要干什么?”

    “明天去挑戒指。”淡然说道,语气虽然是不经意的,但是乔悦然能够听得出来,他已经决定了的,有一股热流涌过乔悦然的心头,温暖了她。

    “好!”他们的婚期真的近了。

    第二日,爱翠珠宝。

    聂开正在和杜轩轩挑选饰品。

    心里不是不难受的,本来他和乔悦然是一对情侣,原本以为两个人会这么一直走下去,恩爱到老,不会有波澜。

    谁知道呢,谁知道为什么沥远哥把她给抢走了,是他太粗心大意了,以为沥远哥有了未婚妻,就不会行动了,可是,他却忽视了南沥远的能力。

    果然,女人们对他这种多金,相貌又好的,性格又冷酷的男人是没有半点抵抗力的。

    乔悦然,看来你也没有脱俗。

    不过他知道乔悦然看上的绝对不是沥远哥的多金,那么究竟看上了什么呢?乔悦然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吐露过沥远哥的半个字,他不知道乔悦然对沥远哥是什么印象,以至于到最后他还蒙在鼓里。

    这件事说起来真是荒谬。

    是妈妈那天告诉他乔悦然要结婚的消息的,当时聂开正在看电视。

    石心云走到边上,拿起遥控来,把电视关了,淡然地却又语重心长地说道,“然然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聂开的心一下子沉到低谷,眼神愣愣地看着前方,仿佛不知道妈妈说得是什么,四年来,他不知道向她求了多少次婚,每次她都有拒绝的理由,可是,这次和他分手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竟然要和沥远哥结婚了,现在看起来,当时她拒绝自己的理由应该是不爱吧,而且,母亲言辞中也表达出来,乔悦然现在已经和南沥远同居了。

    聂开狠狠地闭了闭眼睛,他们之间,时间还尚短,看起来,爱与不爱,和时间是无关的。

    当时,他曾经乞求过她好多次,可是她总是以自己有原则作为借口。

    乔悦然,面对我有原则,面对沥远哥就没有原则了吗?你的原则只是面对我的吗?还是你不爱我时给自己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一刻,心里忽然对乔悦然生出来无限的恨意,这种恨,和沥远哥无关。

    他就恨乔悦然的态度,乔悦然对他的态度。

    “聂开,到时候然然的婚礼你要去参加你知道吗?要作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这样才显得你大度,你要是畏畏缩缩地躲在后面,别人不会同情你,只会看你的笑话。而且,你要送给然然一份大礼,最好也送给南沥远一份,这样才会不会丢面儿。祝他们百年好合。”石心云定定地说道。

    妈妈不知道她这话说得这么容易,可是聂开做出来实在是太难了。

    他的心在滴血!乔悦然,是真的再也回不到他的身边了。

    虽然那天她来找自己谈分手,在消失了几个月以后突然来找她谈分手,那时候,他是多么想问问她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现在的他们,已经分手,再也找不到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了,而且,杜轩轩还在场,他总不能在杜轩轩面前丢了面子。

    苦笑一下,觉得脸上有点凉凉的,用手擦了一下,才知道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世上的事情,最难过莫过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乔悦然,你这一辈子,又为了我聂开哭过几回呢?大概从来没有吧!

    今天公司事情不多,妈妈说最好给南沥远和乔悦然两个人买一套玉器的,他又不懂,正好杜轩轩来了他的办公室找他签字。

    “轩轩,今天有时间吗?”他抬起眼来问道,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杜轩轩,他总觉得心里很轻松,好像她从来不会给他什么压力,不过随即摇了摇头,可能自己是她的顶头上司的缘故。

    杜轩轩却白了他一眼,“总监,你是明知故问吗?我在你手底下上班,我有没有时间,你都不知道吗?”

    这姑娘,向来说话都这么爽利么?

    “我的意思是说,现在陪我去cbd,买点东西!”聂开脸上带着几分笑容,无奈地说道。

    “买什么?非要我陪着!”虽然对逛街很感兴趣,但是总监突然冒出来这个主意,说实话,杜轩轩有些不知所措。

    “乔悦然和南沥远要结婚了!”聂开的头微微往旁边侧了侧,“我要去给他们买结婚礼物,我是不是很傻,杜轩轩?”头转向杜轩轩,问道,“被女朋友甩了,还要去给她买礼物,世界上像我这样的傻瓜是不是没有了?”

    杜轩轩先是愣了一会,接着竖起大拇指,用夸张的口气说道,“总监,没想到你的气量这么大!”

    聂开看她的口气,只是冷冷地笑了一下,杜轩轩,你这又是何必讽刺我呢!

    杜轩轩坐在办公室里,心竟然怎么也回不到工作上,想起总监的事情来,女朋友和他分手,他说,“如果以后沥远哥欺负你,告诉我!”

    当时给了她的心里猛然一震,总监对自己向来小气又刻薄的,可是想不到在这件事情上,竟然这么大度!

    现在,却又要去给她买礼物,总监还是---,原本他被乔悦然甩了,说实话,杜轩轩还有些看不起他的,现在,竟然对他刮目相看了。

    笑了起来,走进了聂开的办公室,“走啊,去给他们买礼物!”

    开的是聂开的车,两个人在爱翠珠宝挑选着礼品。

    杜轩轩真是小家子气,总是挑那些精致又小巧的东西,聂开就笑她,没见过世面。

    “我的确是没见过世面啊,我又不可能像你前女友那样,她多厉害呢!”嘟着嘴,居然连自己都没听出来,她这话说得醋意十足。

    其实也不是故意的!

    她厉害?再厉害现在也是他的“前”了,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本来在看着旁边的玉器的,可是猛然间抬头,居然看见了乔悦然和南沥远。

    南沥远牵着她的手,好像正在挑选戒指,一副很恩爱的样子,南沥远皱着眉头,一颗一颗地给乔悦然试着,乔悦然则一直在摇着头。

    她和自己在一起,向来都不是这么挑剔的,所以,她该是很沥远哥的,所以,才对他有这么多的要求;对自己向来都是“还可以啦!”

    以前以为乔悦然脾气很好的,现在看起来,很多脾气,只是从来不和外人发作而已。

    你和沥远哥在一起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他却已经和你没有距离了!

    眼眶有些难受,眼泪在眼里没有掉下来,忽然觉得自己被她欺骗了,那么深的欺骗,乔悦然,当初既然不爱我,那又何必和我在一起呢?

    看着乔悦然那满脸幸福在摇头的样子,先前和自己在一起时很多看不见的盲点现在一下子显示出来,比如,她对自己没有什么要求,包括工作的事情,有时候聂开和她抱怨工作中的事情,她从来都说,“你的心态没放正!”

    听说现在她常常帮沥远哥翻译会议,聂开忽然能够体会出乔悦然那种“你的荣誉也是我的荣誉”的感受,她已经把自己和沥远哥放在一起了。

    看沥远哥的样子,乔悦然不满意,他就一颗一颗地挑下去,果然很疼乔悦然!

    人说,原本花心的人最后最痴情。

    昔年沥远哥游历风尘,现在终于找到归宿了,他相信沥远哥再也不会受到诱惑。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南沥远和乔悦然在一起。

    在他们暗渡陈仓那么久以后,第一次看见。

    却是这么这么的亲密。

    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对对方的好奇而已,他还曾经担心过万一有一天沥远哥要是不爱悦然了,她会不会回到自己身边,那时候的自己会不会大度地接受她。

    看起来,没有这种可能了。

    乔悦然,我彻底输了!

    很奇怪,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没有别人的关系那么不堪,他既没有捉奸在床,甚至都没有看见过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身影。

    那么,他们两个么个好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呢?

    他知道的时候,也不过是乔悦然旁敲侧击地要提起这件事,那时候,他心里就有知觉了!

    这可真是人生中难得看见的景象,前男友第一次碰见自己的前女友和她的现任男友一起牵手。

    好像南沥远挑好了戒指,服务员给他包了起来,南沥远去收银台付款去了,乔悦然等在原地,看着别的戒指,她脸上浮现的也是温暖的、甜蜜的笑容。

    然后,她回首的一瞥之间,看见了聂开,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聂开在她的注视下顿时无所遁形,虽然不是刻意,但总是碰上了,碰上了她和沥远哥这么恩爱,他那么疼她,自己的心里涌动着一种气愤,被骗,还有冲动的东西,让他恨不得抓住一个人好好地揍一顿,又想把自己的头狠狠地碰在墙壁上。

    那种感觉,实在太难受。

    “杜轩轩,”手不自觉地抓住还在旁边看玉饰的杜轩轩,好像他现在需要她的力量一样。

    “嗯!”杜轩轩抬起头来,也看到了站在前面不远处正盯着他们看的乔悦然。

    真是丢人哎,她不会误以为自己是聂开的女朋友吧。

    “放开,总监,放开!”她被聂开抓住的手在使劲拽着,使劲用手搓着聂开拉着她的手,可聂开就是不放开。

    乔悦然真的很尴尬哦,眼睛想转向别处,可是又转不开,就这样愣愣地和他们打着照面,南沥远已经交完了钱回来,他走在过道里,望着乔悦然,她的眼神正看向前方,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聂开正在看着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南沥远看了看乔悦然,又看向聂开,一个眼里愧疚,一个眼中表情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乔悦然----,聂开对乔悦然,应该余爱未尽。

    聂开旁边,是还在不安分地搓着手的杜轩轩!

    南沥远的脚步慢慢地走到乔悦然的身边,她都没有注意到!只是一副歉疚的神态,自己和南沥远一起挑戒指,偏偏让他碰上了呢!

    聂开显然也看到了南沥远,看到他慢慢地牵起乔悦然的手,让乔悦然站到他的对面,然后---

    然后南沥远一条腿单膝跪了下来,望着怔怔的乔悦然,手里拿着戒指,“乔悦然,我,南沥远,今年三十岁,已是而立,我此生去过很多地方,停靠过多个终点;曾经特立独行,曾经孤独无依,也曾经犯过错误,令我扼腕;原以为此后生命中所有的背负都会我一个人扛,所有的喜悦无人分享,也曾经做好了要孤独终老的准备,可是今天,我有你了!在所有行过的地方中,只有爱丁堡和苏州给了我家的感觉;只有你为我做过饭,拉过小提琴;你让我知道了生命中那么多的花开和美好的感受;乔悦然,你愿意和我一起共度此后的人生吗?”

    他这是求婚吗?乔悦然本来怔怔的,这好像是南沥远和她在一起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这么长的话,也是第一次把自己心里的感受讲给她听,她已经忘了聂开还在一边看着。

    而商场里很多的营业员已经在屏息看着这场求婚了,聂开和杜轩轩也有些惊讶,南沥远这是要干嘛?

    泪水已经模糊了乔悦然的双眼,她双手拉起南沥远,一边说着,“我愿意啊,沥远!”

    商场里已经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对聂开,无异于是重重的一击。

    他肯定,南沥远是故意的,故意当着他的面向乔悦然求婚,连乔悦然,现在也忘了聂开站在身边了。

    聂开狠狠地攥了攥手掌,看到南沥远和乔悦然时候的愤恨,对乔悦然各种情绪的复杂心态---

    所以,在南沥远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他侧过身子,吻上了身边的杜轩轩。

    那么狠,那么孤注一掷,仿佛要把对乔悦然的恨意倾注到杜轩轩的身上。

    乔悦然,你们欺人太甚----

    竟然当着我的面求婚!

    杜轩轩则一直瞪大了眼睛,看着总监,要从聂开的怀里挣扎出来,可是哪里那么容易。

    他们和乔悦然的距离,相距不过十米。

    乔悦然刚刚接受了南沥远的求婚,又看到了这一幕,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南沥远却冷眼看着聂开的表演,拉起乔悦然的手,走到了他们面前。

    “很巧!”南沥远一副胜利者的口吻说道,本来乔悦然站在他的左边的,他把她拉到的右边,这样,与聂开贴着身的变成了自己。

    “是啊,沥远哥,我们是来挑订婚戒指的,想不到看到你的求婚,沥远哥,你说得很好听。”聂开讥讽道。

    他的手还攥着杜轩轩的手,这个时候手被杜轩轩狠狠地握了握,聂开很明白她的意思,明明就是来给他们买结婚礼物的,为什么说来买订婚戒指的呢?总监你开了这个口,以后我和你之间可怎么收场呢?

    南沥远刚要说什么,却被乔悦然抢了先,“你们要订婚了,恭喜!”接着垂了一下头,脸色难看极了,今天这状况实在太尴尬了,拉着南沥远就走出了爱翠。

    “你故意的吧?”门口,乔悦然松开了南沥远的胳膊,有些气恼地问道,“你明明都已经赢了,为什么还要刺激他呢?我猜他根本就还没有和杜轩轩订婚的打算,这下好了,聂开这么善良的一个人,你也真是!你吃的什么醋呢,南沥远。”

    “谁说我故意?”南沥远声音也有几分恼怒,他的心态被乔悦然揭穿了,居然说他在吃醋,“我不是毛头小伙子,我能吃这样的干醋?”不过说实在的,他的确是在吃醋。

    刚才她看着聂开的样子,那么沉浸其中,完全有旧情复燃的苗头,其实他也知道乔悦然和聂开复合不了了,但他就是受不了。

    受不了自己的老婆和她的前任眉目传情。

    乔悦然简直懒得理他了,反正事情也这样了,不说也罢。

    忽然想起了他求婚时候说过的话,到现在她还记忆犹新,又想了起来,双手拉住了他右边胳膊的肘部,刚才还有些恼怒的神态忽然变了笑容,“你再说一遍。”

    “什么?”她的态度让南沥远的脾气也消了。

    “刚才求婚的话啊,再说一遍!”乔悦然侧着头,看着他的样子,说道,也是想让他消消气啊,干嘛生气呢,毕竟刚刚求过婚的。

    “不说,有些话要只说一遍,才能让你记一辈子!刚才你说我是故意的,的确是,时间上是故意的,本来想着今天下午集团开大会,在全集团求的!”他很淡定地说道。

    全集团?南沥远,你没有搞错吧!

    和南沥远一起吃完了饭,乔悦然下午在北辰还有一个会议,开着自己的车去了北辰,南沥远还不错,她不在的日子,每周都去给她洗车,所以,车上很干净。

    开完了会,已经五点,走出北辰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人——钟亚宁。

    这个人,真的要阴魂不散吗?一直跟着她。

    乔悦然不理他,拿出车钥匙,刚要开车门,“乔小姐,谈谈吧!”

    乔悦然露出一丝冷笑,“我和你?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么?”

    钟亚宁的脸上反而没有现出那种不屑一顾的神态,神情有些落寞,“和你谈谈我和的身世。”

    “你的身世?和我有关系么?”乔悦然拿钥匙的手收了回来,回头看着钟亚宁。

    现在也不过五点多种的光景,在夏日,天光尚早,浓烈的日光照着钟亚宁,不知道为什么,乔悦然忽然觉得他有一些亲切,总之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情气质在流淌,乔悦然,你怎么会觉得他亲切呢,可笑啊!

    他和先前见到的那个人,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他已经从先前的那个毛头小伙子变成了这样一个成熟俊朗的人了。

    原先,他是不羁的!

    现在是沉稳的。而且,长得很帅气。

    看到乔悦然的变化,钟亚宁说道,“去旁边的星巴克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先前的钟亚宁已经不在了!”

    只是这一句话,让乔悦然的心猛然沉了下去,对眼前的人说不出来的怜悯。

    “走吧!”乔悦然说道,口气也变了温和,她也想知道他的身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们的几次谈话好像都在星巴克,乔小姐不觉得很巧合吗?”钟亚宁有几分自嘲的口气,好像要把两个人之间的尴尬缓和掉,两个人坐在靠街的窗玻璃前面,隔开的是一张桌子的距离,乔悦然要了一杯咖啡,轻轻地搅动着勺子。

    “你的身世和我有关系?”乔悦然低着头,淡然问道。

    “我曾经说过我和你之间关系匪浅的,是不是这样,乔小姐?”钟亚宁的头微微低了下去,看着乔悦然的眼睛。

    乔悦然的眼睑微微抬了抬,点了点头。

    “我是我父母的养子,去年我才知道,我母亲在弥留之际告诉我的,我从那时候开始就变了,乔小姐你没发现吗?”钟亚宁并不抱有幻想,他知道乔悦然没有看出来,或者即使看出来了也会不经意。

    “没发现!”果然,乔悦然淡淡地说道。

    “那如果我说我的父亲是乔振声,母亲是辛琪,你会不会吃惊?”钟亚宁淡淡地说道,仿佛知道这一句话会给乔悦然引起怎样的震惊。

    “你说什么?”果然,“叮”地一生,乔悦然的勺子掉在杯子里,惊讶地问道。

    以前也想过自己万一要是有个哥哥或者姐姐要怎么办的,可是世界这么大,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找到的,她曾经和南沥远说过,感觉到父亲的另外一个孩子尚在人间,绝对不会如辛琪阿姨说得那样,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竟然就是她的哥哥——如果他的话是真的话,更没有想到,竟然是个小痞子,虽然眼前的他已经不是痞子模样了,可是他给乔悦然的第一印象是不能转圜的,而且,他亲自己那次,竟然让南沥远看见了,不是不恨他的。

    “就知道你会震惊,怎么,不愿意有我这么个哥哥?”钟亚宁有几分自嘲的口气。

    “你为什么今天告诉我这些?”冷冷地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钟亚宁盯着乔悦然那不信任的眼神,自嘲地笑了一下子,头往旁边歪了一下,“乔悦然,在你眼里,我这么不堪吗?非要捏造自己的身世,来博取你的同情?这个问题,我已经思虑良久,要不要告诉你,我本来想照样孑然一身的,我这辈子绝不会让你爸爸知道,也不会让除你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所以,今天的谈话,出了门就忘了吧!也不要告诉第二个人,包括你的南沥远。我不想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知道我的身世,我会觉得不自在。”

    这句话,让乔悦然的心里硬生生地被人拽住了,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钟亚宁继续说道,“乔悦然,去年你回家的时候,我看见过你,那时候我就在爱丁堡,你的家门外,我看见我---,看见了你的父亲,很疼爱地摸你的头的样子,说实话,我很嫉妒,今天的话,你信得过也好,信不过也好,我本来也没打算告诉任何人的,可是忽然想想,如果今后我死了,是不是身世也要这么不明不白地,别告诉你爸爸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说着走出了星巴克。

    他们都没有看到的,现在的南沥远,正开着他的凌志,靠在街边,看见了里面的钟亚宁和乔悦然。

    乔悦然目视前方,端着咖啡,很认真地在沉思,他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直觉告诉她——是真的!

    父亲还有一个私生子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也是爸爸过年的时候才告诉自己的,而且爸爸不在中国,又很少回来,所以,国内知道他事情的人可能就更少,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话,那她要不要告诉爸爸呢?钟亚宁好像并不想让爸爸知道,而且也不让南沥远知道----,她要对他撒谎吗?本来上次的事情以后,她觉得以后什么事情都要和他说的。

    手机在桌子上响了起来,铃声吓了她一跳,拿起手机来一看,居然是叶微扬,她给自己打电话干嘛呢?本来和叶微扬绝交以后,心里不是不凉的,可是,今天她又给自己打电话了---,那本来已经凉了心里又泛起了几分温暖。

    拿起电话来。

    “悦然,是你吗?”叶微扬向来跋扈,这下子声音居然也有了几分讨好的口气。

    “是!”乔悦然把咖啡放在桌子上,抬眼看了一下表,现在还不到六点,南沥远应该还没有下班。

    “今天晚上我想去找你!你现在是和南沥远同居了吗?你今天晚上和他请个假吧,回你家去住吧,咱们两个好好谈谈。”叶微扬说道。

    她竟然直接问乔悦然有没有和南沥远同居,若是以前,语气肯定是笑嘻嘻地还不怀好意的,可是现在,声音中竟然也和她有了距离,心一下子好痛,好怀念以前的那个叶微扬,其实,叶微扬除了在男女关系上不检点以外,在其他方面都堪称女性的楷模,为人大方豪爽,从来不斤斤计较,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许多人都不看好叶微扬和乔悦然的友情的。

    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乔悦然自己知道她对叶微扬的心,和叶微扬对她的影响。

    “是啊!我和他一起住!你今天要找我住?”隔着电话,说到和南沥远同居的事情,乔悦然的脸还是红了。

    “上次----,悦然,上一次我太冲动了,今天晚上我们好好谈谈吧!我现在心情也非常不好!”叶微扬说着。

    “好吧,我给他打个电话!”

    “对了,别让南沥远知道我去找你了,她对我印象向来不好,别让他以为我把你带坏了。”真是难得,叶微扬居然也有了害怕的人了。

    “我知道!”乔悦然说着,挂了电话。

    今天是七月三十号,离他们结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应该怎么和沥远说呢?左手的拇指在摩挲着手机的边缘。

    南沥远坐在车里定定地看着她,皱着眉头,乔悦然的样子,明明就是有心事!钟亚宁刚刚离开,他们说了什么?上一次,乔悦然拿着钟亚宁的画,本来那次他的心里芥蒂就是非常深的,但是考虑到上次就是因为没有问清楚她,所以犯了那样的错误,本来打算这次要大度一些的,可是,相爱的人,再大度也大度不起来。

    拿起手机来,拨通了乔悦然的电话。

    乔悦然微微笑了一下,果然是心有灵犀么,自己想着给他打电话的,他的电话就先来了。

    她笑意盈盈的样子落入了南沥远的眼睛,心里顿时温暖了一下。

    “悦然,在哪?”盯着她,她坐的位置,位于立汤路,立汤路是一条南北路,星巴克咖啡在路的东面,南沥远今天下午接到了京郊跑马场的电话,他是这家俱乐部的会员,因为上次撤资的事情,今天要去签一个协议,本来车可以直接上五环的,可是考虑到悦然在北辰翻译会议,打算她开完了会,和她一起去的,所以走了四环,本来在路的东面走的,看到了在路边看到了乔悦然和钟亚宁的身影,于是,他又从前面挑了头,现在的他,位于路的西面。

    阳光照在乔悦然的脸上,深深浅浅地跳跃着光辉,宛如仙子,笑意灿然。

    所以,她应该是很爱自己的,接到自己的电话很高兴的样子。

    “我啊,我会开完了,现在在星巴克。”乔悦然搅动着咖啡,想着该怎么和他说今天晚上不回去住的话题。

    “一直一个人在星巴克?”南沥远的眼紧紧地盯着乔悦然。

    果然,乔悦然的目光有些躲闪,片刻之后说道,“是啊!要不然呢,还会有谁?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住了,我要去我家。”

    南沥远的手掌已经紧紧地握了起来,原本以为她会像上次拿着钟亚宁的画那样,对自己坦言相告的,她现在撒气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其实也不是故意的啊,她怕他产生误会嘛,毕竟前两天刚刚见了钟亚宁,今天再见的话,确实频繁了些,而且,钟亚宁还告诉了她这么大的事情----

    “我陪你回去住!”他的声音传来。

    “不---不用!我明天就回去了,你来干嘛呢?我想我爸爸妈妈了,她们的照片都在我家里的电脑上了,我去拷过来。”乔悦然急忙推脱着,叶微扬一再强调不让南沥远知道的。

    “那好吧,悦然,再见!”南沥远挂掉了电话。

    咦?他竟然也没有深究么?自己刚才还想着这个借口到底成立不成里呢!

    看来自己还是多心了。

    打给了叶微扬,“好了,你今天晚上过来吧,晚上一起去吃饭!”

    “我现在在北辰附近逛街,你在哪?”

    “我也在北辰啊!在星巴克。”乔悦然好像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着叶微扬的身影。

    “那你快点过来吧!我新换了一辆宝马740,车牌号是京lxxxx,我在北辰时代门口等你。” 叶微扬说完挂了电话。

    叶微扬换了一辆新车,是聂岳天的意思,她原来那辆丰田霸道太显眼了,基本上所有认识叶微扬的人都知道她有这么一辆车,她又经常不分场合地去找聂岳天,所以,聂岳天让她换了,本来聂岳天要给她买的,可是叶微扬拒绝了。

    “岳天,我还没穷到让你送我车的份上!”

    自己买了一辆宝马,也对,对时装设计师来说,这真的只是很小的支出。

    不过,却让聂岳天对她的印象多了很多的疑惑和复杂的情绪。

    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用自己买的东西呢?可是叶微扬例外,她不像一个寻常的外遇,从来不和他在经济上产生关系,聂岳天的心里既失望,却又对叶微扬有着钦佩之情。

    所以,如果先前,他是受不了叶微扬的蛊惑,在性/欲上受到了她的引诱的话,那么,现在,从心里也有些喜欢她了!

    乔悦然的车也停在北辰时代,刚刚是走过来的,她出了星巴克,走到了北辰时代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宝马740,乔悦然上了车,她的车,明天再来开吧!

    南沥远只从后面远远地看见了她上了这辆宝马,然后车绝尘而去,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男人开车,否则绝对不会这么勇猛。

    乔悦然,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

    他没有再跟下去,在背后跟人毕竟是一种鬼鬼祟祟的行为,他见不得这种行为,而且,这件事情的关键在于,乔悦然竟然和他撒谎,在他刚刚向她求过婚以后,她竟然向他撒谎,这已经很痛心了。

    脸色变了严肃正经,紧紧地握着方向盘。

    乔悦然,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个男人,而且你竟然不和我说实话。

    他也知道乔悦然和钟亚宁私底下不止见过一次面,这次又见面,和上次见面不过隔了几天而已,也不知道为什么,钟亚宁现在好像变了一个人,先前整个人都是一副痞子状态的,现在脱胎换骨了?究竟是什么促使的他?乔悦然?

    今天悦然不回来了?也不知道上了谁的车?

    虽然对你撒谎的行为很失望,但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出轨。

    一个那么珍视自己贞/操的女孩子不会轻易出轨!

    回到家,拿出一听啤酒,喝了起来,这是第一次悦然不在家。

    乔悦然的美国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现在用的是自己北京的手机,所以,美国的手机直接放在了她的包里,是rose打来的。

    “hello,ran!”rose快乐的声音传来。

    “it’s not ran speaking!it’s her fiance!”(不是然,我是他未婚夫!)南沥远回答道。

    “nan?”rose问道。

    这句话让南沥远的心里没来由地心跳跃了一下!然的未婚夫——南。

    rose说打电话是想问问他们的婚期定下来没有,她到时候好来参加。

    南沥远告诉了她,挂掉了电话!把她的手机放进包里。

    包的夹层里,却有东西在响动着,听声音像是纸。

    她走了以后,南沥远直接把她的包放在了家里,他不喜欢翻看别人的东西,包括乔悦然的,现在里面的响动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拉开拉链,一张对折着的素描纸呈现在他的眼前,打开,上面的人是乔悦然,她心不在焉地喝着咖啡,表情中还有几分沉郁,那时候,她的头发还是短的,所以,应该是她出国之前画的,看得出来,画画人的心情,好像把她捧在掌心上的感觉,落款人写着——钟亚宁。

    他和她,在一起,至少待过画一幅画的时间。

    那么乔悦然对钟亚宁的印象还是先前的败类吗?好像自从上次在谭家菜以后她再也没有说过,也很少提起钟亚宁。

    她和钟亚宁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到今天,他才确切知道,钟亚宁竟然是个画家,而且画功看起来非常不错。

    乔悦然,这一切,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为什么要瞒着我?那天来集团翻译的时候,因为南沥远在忙着开会,另一方面,也不想继续计较这个事情!

    看来,今天,一切已经不同!

    乔悦然坐在叶微扬的车上。

    忽然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她们刚刚绝交了的。

    “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乔悦然眼睛望着窗外,淡然问道,心里却是激情澎湃,但愿叶微扬想通了,不继续和聂伯伯在一起了。

    “想你了,不行吗?”叶微扬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凭乔悦然和叶微扬的交情,她知道叶微扬说得是真心话,“想通了?”

    “什么?”

    “和聂伯伯的问题,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个问题的吗?”乔悦然猛然想起来,这件事情还没有告诉叶微扬。

    这件事情中非常重要的当事人——聂伯母的态度,叶微扬还不知道,乔悦然想让叶微扬知道聂伯母的态度的!

    叶微扬也是浑身一震,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直觉,并且这种直觉马上就呼之欲出,“怎么知道的?”

    “聂伯母告诉我的,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提你的名字,只是和我说起了作为总裁夫人应该具备的素养和敏感性。叶微扬,你很聪明,但是也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乔悦然语重心长,她也看得出来叶微扬觉得聂伯母粗俗,肯定也对聂伯母持有的是鄙夷的态度吧,可是,即使再笨的人,也有起码的敏感啊!

    而且,聂伯母绝对是大智若愚型,乔悦然承认,自己到了她这个年龄,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她——她知道了?”叶微扬的眼神在转着,试探着石心云的态度,竟然忽然有些紧张呢,她本来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她知道么?可是现在,忽然又紧张什么。

    那是一种屏息以待期待着好消息的紧张。

    得承认,第一次,她和一个人在一起,有了结婚的念头,她也知道和聂岳天结婚比登天还难,那意味着要牺牲一个家庭。

    “我猜她心知肚明!你就不能为了聂伯母放了聂伯伯吗?那天我承认我态度不好,我不该命令你,可是,你总要替聂伯母想一想啊,她和聂伯伯相守了几十年了,最后剩下的也只有聂伯伯了,你不能把她唯一的依靠都夺走啊,你这样,非常非常残忍的!”乔悦然说着,忽然对石心云感同身受,将来如果南沥远出轨了,自己又没有聂伯母这么高的情商,该怎么办呢?又想起他们初见时聂伯伯对他的介绍——京城著名的钻石王老五。

    竟然是“著名的”!

    叶微扬没有说话,乔悦然以为自己的话打动她了。

    她们吃饭的地方到了——三汁焖锅!

    “先吃饭吧,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先不要提了。”叶微扬下了车,抬头看了看三汁焖锅的牌子,“你不是喜欢吃鱼吗,这里的鱼做得不难吃的!好几天不见你,我请你。”

    乔悦然没有喜悦,或许是今天的话题起得太沉重了些,既然叶微扬不主动提起,自己还是不要说了吧,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

    两个人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说说你和南沥远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叶微扬盯着乔悦然。

    自己认识乔悦然的时候,她才二十一岁,她那时候非常的快乐,也很乐观,每天除了学习以为就是抵挡那些数不清的追求者,而叶微扬在对待男人方面,向来比乔悦然有经验,自然帮了她不少忙,不过几年的时间光景而已啊!

    那时候,她们真是好朋友啊,同仇敌忾,除了对叶微扬经常和不同的男人上床这一点上颇有微辞以外,她们之间基本上没有别的冲突,好怀念那时候的时光,可是,现在她们之间有了南沥远,此后她的时光都属于那个男人的了;而她也有了聂岳天,虽然这段恋情见不得光。

    从此,亲切的闺蜜关系隔着这两个男人,也会大打折扣吧。

    所以,她很珍惜今天的相聚。

    所以,乔悦然,你心里也应该和我一样吧。

    眼眶竟然忍不住湿润。

    乔悦然本来在看菜单的,看见了她的样子,头往窗外转了一下,回过头来,眼睛已经浸润了眼眶,使劲睁了睁眼睛,不让眼泪留下来,“叶微扬,你又想起了以前吗?想起了以前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既然这样,放手吧,放了聂伯伯,找一个好男人嫁了。以前你也很喜欢钟亚宁的,甚至怀了他的孩子,可是今天不也把他忘了吗?”

    手抬起来,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和叶微扬绝交,自己又何尝舍得呢?

    所以,今天,她不过一个电话,就把她约出来的。

    有时候,友情真的是-----,友情真的也是催人的啊!

    “你没让南沥远知道我今天要去和你住吧?”好像不放心似的,叶微扬又问了一遍,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个人竟然害怕南沥远,说不上来为什么,大概因为他的气质,他不苟言笑的态度,他能目空一切的眼神----,他马上就是自己闺蜜的老公!

    得承认,叶微扬从来没有动过勾/引南沥远的念头,虽然他的确是一个勾/引的好对象。

    “你不让说,我怎么敢!”乔悦然拿起筷子来,似笑非笑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能对叶微扬产生多大的效果,但是试试吧。

    总觉得聂伯伯的出轨是她的责任,叶微扬是她的朋友,而且是她带着叶微扬去的聂伯伯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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