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所有人在她的哭声中回过了神,小院的下人一涌而上,盛王府侍卫理亏也不敢拔剑,双方扭打到了一起,福叔在一边跳着脚痛骂:“你们这群王府的狗腿子,欺压无辜百姓,我要找晋王殿下评评理,看看这燕京的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晋王府本就离着不远,盛王府侍卫们从京郊别苑追寻试图擅闯者到城中,根本就没有看清擅闯者的模样,再说盛王别苑本就隐秘,事情闹大了若晋王以调查擅闯者留下的痕迹为借口带人上别苑搜查那就完了,侍卫们不敢再闹下去,纷纷往外撤,福叔他们也只是吓唬吓唬这群侍卫们,见他们要撤,也就松开了手,只在一边装模作样的喋喋着。

    房间里萧静好松了口气,挑起事端闹得鸡飞狗跳的始作俑者却在被子里很荡漾呀很荡漾,她特有的甜香和着自己的杜若香,闻着这个气息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耳鬓厮磨朝夕相处的时光,她方才脱去了外衣,此刻只剩一件中衣,薄薄的贴在身上,被子空间狭小,他的脸正抵着她的腰,鼻尖被抵住他觉得呼吸困难,所以他只能勉为其难大力的吸着她的香气,方才为了让被子里两个人看起来更像一个人,所以他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腰,腿也绞住了她的腿,此时两个人的姿势就想一条麻花,绞得紧紧的没有一点缝隙,该贴的都贴了,不该贴的也贴了,隔着两人薄薄的单衣用心感受和遐想衣物消失后彼此肌肤相亲的感觉。

    萧静好一直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福叔关了门,下人们也各回各的屋了,她松口气的同时才发现自己似乎动弹不得,被子里的人就像一条蛇一样缠得她紧紧的,还有脚上滑滑痒痒的摩擦感,萧静好瞬间烧着了——他居然悠闲又自得的用脚挠着她脚心!

    这是个什么动作?

    这好像是最亲密的人之间才有的小动作,冬日里拢着火炉捂着被子相互倚靠,两人说着话看看对方掌心的纹路,被子里两双脚很自然的轻轻磨蹭,感受着时光里相互拥有彼此倚靠的美好。

    有种杂乱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萧静好失了会神,不过也就是那一刹而已,她正要运气将这个无赖弹开,那人似乎有所感应,一下子松开了她,还顺便将她一推,被子里嘀咕道:“闷死我了……”

    萧静好翻着眼睛深吸口气——你是贵客,你有伤,我不气!

    她跳下床,点了烛火掀开了被子,“喂!伤在哪?”话刚问完,不禁抽了口气,榻上染红了一片,自他的后肩流出的血。

    他将自己往旁边干净的地方一挪,乖乖趴上软枕,懒懒道:“表妹,就靠你妙手回春了。”

    萧静好心想这人还真是不会客气。伤在左肩,她轻轻将他中衣的衣襟脱开,伤口皮肉翻开已经止住了血,肩后一片已经被血染红。

    福叔推门送来了热水,放在了榻案头,瞧到了他的伤口后又惊又心疼的急叹道:“小祖宗,你是一天不让人省心啊……每次见你不是流血就是受伤……”

    沐沂邯皱皱眉,不耐烦的囔囔:“麻烦出去把门带好。”

    福叔又叹了一声,无奈的出了屋子,萧静好一旁听着两人对话,若有所思。

    绞了布巾擦去了后背上的一片血迹,男子的玉色的肌肤显现,光滑如剥了壳的鸡蛋,背脊随着他手臂的摊开显得张力十足,有习武之人的力度又有保养得体的细致光洁,检查伤口时她发现这伤口下还有旧伤的伤疤,她问道:“这肩上有旧疤,还不止一次,怎么受伤的?”

    “就那么受伤的呗!”他答得懒散随意,“伤都摞在一个地方多好,不然全身都是伤口,那样不美观!”

    萧静好噗呲一笑,这人受个伤还可以自由选择部位,牛气杠杠的。

    拿过药箱找出金创药,轻轻洒进伤口,药粉浸入皮肉,榻上人疼的浑身一颤,嘴里“咝咝”吸着气。

    “疼么?”萧静好立即问,突然俯下身,对着伤口轻轻吹着气。

    沐沂邯抬眼看她,眉宇间淡淡怅恍,淡淡欣喜,淡淡迷乱,眼神亮了亮,唇角勾了勾。

    萧静好察觉,忙让开,找了纱布包扎伤口,气氛有些难以言喻的沉闷,她开口打破沉默:“你为何去惹盛王?”

    沐沂邯看向她,她的目光明亮,他突然觉得,元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不再是以前需要他的保护永远只能躲在潇沅小筑的那个姑娘,瞒着她骗着她并不是对她的保护,况且以她现在的精明,有些事未必能骗过她。

    他想了想,道:“盛王别苑隐藏了很多秘密,我想一探,疏忽了别苑外部阵法里的机关,所以受了伤!”

    萧静好盯着他的表情,觉得他没有说谎,但他只说了他受伤的原因,而没说他为何要去探别苑的秘密,还有他的身份,到了现在她可不相信这个表少爷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商人。

    “你和福叔关系似乎很熟,你的出现很突然,我的失忆也很突然,我觉得似乎和你也有关系,还有你的身份似乎不止行商这么简单,你是南晏人怎么会来北渊做买卖,做买卖的人为何回去探盛王的秘密,一个商一个官似乎没什么联系,还有你的武功很高,自己会医,你伤口止血的手段很奇特,不是会医的人不会知道穴道止血法,我想知道答案。”

    沐沂邯看着她一脸正色,微微蹙着眉,冷静的等着他的答案,很有一种他不说她就不会罢休的姿态。

    他叹了口气,让自己显得很为难显然是被她逼迫的顺口讲起了一半真一半假外带两小无猜金玉良缘女倒追男死缠烂打男方妥协女方迁居千里寻妻求得良缘的重情男子凄美绝艳的爱情故事。

    故事的男主角一把辛酸泪满纸凄凉言的抹着用一个哈欠挤出的泪水等着女主角感天藏地的投怀送抱,而故事的女主角自动将后面一段恶心冻人的故事过滤掉,执着的拿前面半段较真——鬼才相信面前这个风骚在骨子荡漾谎话在嘴巴飘荡的人会——有!真!心!

    “你们南晏那么多官,为什么派你来当细作?”

    “我愿意,我来寻我未婚娘子!”

    “盛王真的和你们南晏的皇后一派有勾当?”

    “还不知道,但两国交战就不好玩了,所以我来保护我未婚娘子!”

    “盛王不是好惹的,你一个别国的奸细混到这里搞不好就小命玩完。”

    “我不怕,为了保护我的未婚娘子丢命就丢命!”

    “你正经八百说句人话不行吗?”萧静好终于暴怒,简直是鸡同鸭讲。

    沐沂邯揪起眉毛看她,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控诉她,“我句句人话怆天悲地感人肺腑,你这无情的女人!”

    萧静好被他一瞅立即觉得似乎好像或许自己伤害到了他,自责心同情心泛滥,柔声道:“表哥,近亲结合不好。”

    “我不在乎!”沐沂邯噘嘴。

    “我在乎!”

    “我不在乎!”

    “我在乎!”

    “我不在乎!”

    “我有喜欢的人了!”

    “……”

    有那么片刻的安静,只剩下萧静好一个人气喘吁吁的呼吸声。

    “是谁?”他的语气有点危险,眉毛挑得老高,眼神带着审问的意味。

    这让萧静好觉得自己真的是个一支红杏趴出了墙去的变心坏女子,她居然有点心虚。

    “晋王?”沐沂邯撑起身,黑着脸逼视眼前眼睛左闪右躲的人。

    萧静好没反应过来他如何得知斥尘衣的,她无语的默认。

    “他不适合你!”

    萧静好看到他轻描淡写的下了结论继续躺倒,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沐沂邯瞪眼,“有你这样变了心的老婆跑来问相公她和奸夫为什么不合适的吗?就像一支出了墙的红杏被别的鸟啄了还要自家主人施肥好早早结了果再去招惹那只——鸟。”他把‘鸟’字从牙缝里重重挤出。

    他长长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眼底的微怒后还有掩藏不住的痛,这让萧静好觉得他说的故事不见得都是假的,至少有那么一点点真,牵扯或许有过,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很明白自己喜欢的人是谁,这个表哥对她也许只是因为有过口头上的婚约所以才会有点气愤,以他这样的身家和容貌,怎么也不会真的对她死心塌地的。

    “啊!”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今夜闯盛王别苑失败暴露了,他们一定加强防守,你还怎么去?”

    沐沂邯得意的一笑,道:“你难道没发现沐悉没回来吗?”

    萧静好恍然大悟,“你受伤引开了护卫,就是让他潜进去?”

    “他进去摸清地形。”他勾唇一笑,“也好让我被请进去时不至于太被动!”

    萧静好暗想那个沐悉一个人能潜入机关重重的别苑,可想而知武功和应变力该是多么的出神入化了,这个沐沂邯身边能有这样的护卫,他的身份怎么会只是一般的官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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