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中,羿汲在两名神色冰冷的武神卫将士守护下,直到傍晚才从皇室宗庙中归來,

    自进入皇城到得此时,已经过了四日,西殊夫妇与白懿的灵柩,也早就被移往皇朝宗庙,猎西陵内城城口处的客栈内歇息了四日,原本想留下方采薇与吴石一起监视内城的动静,怎知方采薇依旧不管不顾的与他一起走出房门,只得随她,

    见羿汲走出,早就等在内城外客栈处的猎西陵两人身形一闪,当即消失,在出现,已经换上两套武神卫军士的服装,远远站在羿汲落脚处百丈外的城墙上,

    暮色深重,点点寒雾下压,将整座皇城遮盖,

    眼见亥时一过,几道身影逐渐出现在外城百丈处,接着秋雾飘起,云气浓重,逐个朝着城头上跃來,在他的感知里,这前來的十数人虽说在军中已经是佼佼者,但看在修者眼里,却也不过相当于觉境九阶的战力,

    只是除了这十数人之外,依旧有三道复杂难明的气息,隐隐是大五行境界高手,

    猎西陵将气机凝成一线,感知瞬间就扫过百丈开外,在这数百丈里,并沒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以大五行一阶高手的实力,若要击杀羿汲,倒也用不着过于靠近,

    那十数人跃上城头,猎西陵早已取出、拿在手中的天壑丹在对方近前十数丈之时立时打出,血线草的虚影被夜色掩盖,就着这功夫,十数名黑衣人额头上早就多出一个个血洞,连哼声都沒能发出,便被两人联手截杀,

    等过半柱香的功夫,依旧不见动静传出,那三道一直都不曾移动的身形,眨眼间出现,定是之前便有约定,若半柱香功夫内那先遣刺杀羿武卫的人沒有转回,他们便采取其余行动,

    猎西陵见对方踏入百丈内,这才示意方采薇与自己一同朝着城下掠去,对于这三人,他得保证一击必杀,到时惊动了城内的守卫,反倒会引出太多不便,

    两人藏身在城墙之下,五息之后,三道身影激射而來,

    “采薇,按我先前与你计划过的步骤行事,”猎西陵话刚说完,身形已经猛地拔高数百丈,接着四道战念斩出,整个方域内元力被他隐隐牵动,

    來临的三人只觉得就连自己体内的元力,也被那战念牵制,接着自身后出现了一道数十丈大小的万兵方鼎,一棵高过数丈的帝女桑矗立在方池内,朝着三人猛然撞來,

    三人刚想掠开,却是完了,猎西陵在腾身而起的瞬间,已经将一枚中品元晶捏碎,接着无锋古剑历啸一声,自一名修者胸部洞穿而出,带起一大蓬血光,

    而袖内的漆黑令牌,也在同时被他信手射出,轰然击在另一名被战念震住的修者头上,两道大五行魂念飞出,被黑色令牌吸纳,

    方采薇一方,帝女桑虚影早将那身受重伤的修者罩住,只听得闷闷的几声传出,其后再沒有声响,

    三名來偷袭羿汲的大五行一阶修者,在不出三息的时间里,死亡,

    也在这时,羿汲屋门打开,一对武神卫将士,见是猎西陵与方采薇两人,不觉面上流露出喜色,简单向羿汲交代一番,早有武神卫将士走出,将那些刺客的尸体处理掉,

    南离内城,一处别殿内,晋国候躬身坐在藤椅上,时不时陪笑着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白扈:“君上,那羿汲小儿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眼下南离皇朝刚安定下來,皇城内难免还有云武卫旧部残留......”

    “好,这事就看你的了,那羿汲小儿辱我皇室,以后要驾驭他也有些难度,除去最好,”白扈目光灼灼,其后回头看向身后一眼不发,只淡淡笑着的灰衣男子,不由得开口问道:“大司徒意下如何,难道留下这羿汲小儿还有用处,”

    那灰衣男子见他开口问自己,整了一下衣袖方才开口回答:“左某能说什么,全凭君上一句话吧,这羿汲活着死了原本沒有太大干系,只是眼下登基势在必行,君上还需小心行事,免得落人口实,”

    直到白扈开口,晋国候这才直到,原來这一直不说话的男子,居然就是挑起南离皇朝政事大变的大司徒,看來这大司徒应该在搭上白扈之前就与这荣国侯有了算计,算计之深,就连他这皇朝侯爷,也自叹不如,

    当下看向两人的目光不由得变了变,对于白扈的忌惮更甚,

    能在战争开始前就在整个皇朝内布下人手的荣国侯,绝对不甘心只是‘荣国侯’,只怕这皇朝内的诸多诸侯,早就在他的算计之内,

    第二日羿汲依旧赶往宗庙内为西殊与白懿焚香烧纸,转过宫殿时遇上晋国候,只见他稍微慌神了一下,才故作轻松的与自己打招呼,羿汲心中冷笑,对于前一晚的刺杀,已经有了眉目,

    回到住处,猎西陵随即与方采薇一道前來,等羿汲说明今日所见,猎西陵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又过得半个月,猎西陵一直留在羿汲府中,西殊夫妇与白懿下葬之后,那荣国侯白扈便开始对南离战争中表现卓绝的武卫进行封赏,在分封羿汲为武神卫武卫长之时,羿汲忽地提起在军中新帝曾经立过一名侯爷之事,

    这件事白扈半点不知,不过在晋国候眼见骑虎难下,出列禀报之后,白扈才勉为其难的承认猎西陵‘布衣君候’的身份,

    这件事不仅武神卫将士尽数知晓,就连诸侯王军队内的兵士也大都了解,白扈无从抵赖,

    猎西陵已经在南离皇城内停留了近三个月,时不时便会想到先前云紫衣曾在周婉婚事后当先赶回南离皇城,眼见南离残破的皇城被修敕一新,猎西陵便与方采薇两人出城,汇合吴石,在城中四处查探,

    却沒有寻到云紫衣身影,也不知她回宗门了沒有,

    次年初春,白扈举行了战后登基典礼,美其名为冲散战争阴霾,事实上不过为了彰显他的野心,典礼当日,除了那朝中众人听说新封了一名王侯,却未曾得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布衣君候,

    就在大典就要结束之时,一身公卿服饰的猎西陵闪身射入大殿,丝毫沒有掩饰他的修者身份,方采薇与吴石两人,却是简单的乾吴装与仕女装,跟在猎西陵身后,

    殿外的武神卫军士以及一众受到封赏的武神卫将官,见他前來,当即整齐划一的呼喊:“拜见猎侯爷,”丝毫不管此时自己正在朝堂之上,

    大殿内为之寂静,猎西陵却也不在乎,直直的盯着那早已从主位上欠起身來的南离新帝,目光灼灼,淡淡开口道:“我知道你,”

    其后再不停留,转向晋国候一侧,此时的晋国候已经被白扈提拔为南离宰相,猎西陵打量了晋国候好一阵,方才开口笑道:“侯爷可真的荣华加身,只是这属于西相的功绩,还望侯爷好自珍重......”

    晋国候面色数变,直到数息后,才将无端起伏的心思压下,喉咙干涩道:“西相的功劳,像我这等南离遗民定不会忘,还请猎侯爷放心,”

    猎西陵面不改色,一一扫过朝堂上的众多南离皇朝大小官员,目光森冷,只有在见到武神卫旧识之时,脸上的冷意才稍微减退,

    白扈却自猎西陵对他吐露出那一句‘我知道你’之后,心神便犹如惊涛骇浪般起伏不止,他早就细细问过晋国候这‘布衣君候’与其兄白懿的交情,恐怕自己的身份,早就被这修者看破,

    他在暗中咬牙切齿,怎奈猎西陵的事情他知晓得太多太多,别说他就一狸猫换太子的民间帝王,死在这‘布衣君候’威名下的大五行高手都已过数十,在对方面前,他自己不过一个跳梁小丑,

    白扈面色疾变,直到数十息之后,方才开口笑道:“布衣君候生性爽朗,与大伙开玩笑呢,诸位不必介怀,”

    一众南离皇朝王侯,或多或少都听过猎西陵在军中的威名,此时只敢唯唯诺诺的搭话,哪敢有半分不敬,

    “喔,当真是玩笑,”猎西陵眉头一挑,虽然白扈的气度让他恶感降低了数分,但他心中的仇恨早已结下,怎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不知君上在这近半年里,可曾派人去寻找被人暗算后逃出的西霍副武卫长,”

    “这事自然,西氏一脉为我南离皇朝牺牲了太多,我南离白氏,自然会追查到底,”白扈尚未搭话,他身旁一身宫装的大司徒,已经接口回答,

    “你是皇族中人,凭什么为君上做回答,”猎西陵在白扈尚不及反应间,蓦地抬手朝前点去,一抹元力自指尖飚射而出,瞬时大司徒的膝盖洞穿,

    “越俎代庖,有失君臣之礼,当罚,君上还活着,便不需要你这样的奴才出來乱嚼舌根,西氏一族的功勋,自然要由君上來作定夺,”

    猎西陵目光泠然,更是让大殿上一众文臣武将不敢出声,只有羿汲目光中流露出狂热,随之虎目含泪,率先出列,朝白扈一拱手:“君上,南离武卫长羿汲,恳请君上发动全国之力,寻找西霍武卫长下落,若能找到,我羿汲宁愿让出这武卫长的职位,”

    “还请君上,出动举国之力,寻找西霍武卫长下落!”一众西霍旧部朝着羿汲一点头,深深拜伏下去,

    “好,就按羿武卫的话去做,即便翻遍整个南离皇朝,也要将西霍武卫长找出來,”白扈面色铁青,却是不得不给出承诺,

    猎西陵见状,当下不再停留,边转出宫殿边开口:“猎某在此作出承诺,若西霍尚在人世,亦或者还有子嗣存在,我会带走一人,作为布衣侯府继承人,”

    白扈见猎西陵转身走出宫殿,吴石与方采薇两人跟在他身后离去,正想舒一口气,脑海中,熟悉的声音忽然滚滚而來:“羿汲死,南离亡,荣国侯,还望你善待南离万民,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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